第164章(第2/4頁)

皎茵抿抿唇,緩緩低下頭。

“願景說,你是個通透孩子。”娜仁又想了想,道:“就是那位道號蒼雲的女道長,她說你心性不錯,在宮裏長大,從小沉溺在陰私手段中,卻還能如此通透堅定,保存著本心的善念,是個難得的。”

皎茵有些渙散的目光最終落在自己的手上,緩緩聚焦凝神,只見十指纖纖白皙如玉,一看就是嬌養出來,腕上一只玉鐲凝脂潔白,價值不菲,

這是一雙沒做過重活計的手。但她清楚,這雙手並沒有看上去那樣白皙潔凈。

娜仁看著她的樣子,笑了,聲音平和帶著安撫,“人有野心不可恥,用手段也不可恥,要緊的是把握好其中的度。守好本心的善念,做事講究一個度,應著法理規則便好。”

言之此處,她不打算再多勸什麽,而是自顧自地躺了回去,恢復原本慵懶閑散的姿勢。左右近遭沒有生人,行宮裏的侍衛、宮人也近不得她的身。她在宮中已經盡力做個正經人了,在行宮裏放松些又何妨呢?

想到這裏,娜仁理直氣壯地又放松了些,將草帽隨意的撂在胸前,端起一旁小幾上的茶碗,慢條斯理地啜了兩口果子露,然後歪回去,重新持起魚竿,眯著眼望著天邊的雲。

熱風拂過冰鑒,被帶去了部分熱意,吹到人面上的時候竟微有些涼了。

娜仁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隨口對皎茵道:“我幼時讀宋詞,最喜歡蘇軾《懷香子》中的一句:幾時歸去,做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你瞧,此時天邊的雲,可有當年蘇公眼中的雲飄逸精彩?”

皎茵似是沉默一瞬,然後很堅定地道:“自然。”

雲本身除了形狀並不會有什麽區別,又談何哪裏的雲精彩呢?

不過在看雲的人心境如何罷了。

聞皎茵此語,娜仁似是一笑,聲音低低的,很快消散在風中。皎茵聽得並不清晰,卻不影響她抿著嘴低頭一笑。

二人交談就此止住,各自發呆出神,忽然見皎茵魚竿上的浮漂劇烈動了起來,娜仁忙道:“快!快啊!”

皎茵手上連忙動作起來,然而一番忙活,最終還是一場空。

“唉。”娜仁嘆了口氣,“這行宮裏的魚幾時也這樣賊了?”

雖口中如此說著,她面上倒是不見焦急之態,仍是神態悠閑的,釣魚也是只放了幾分心思在上頭,更多的不如說是在吹風並欣賞風景。

皎茵一面掛餌,一面搖頭輕笑,不知不覺間方才的焦急火氣也散了,反而饒有興致地開始思考晚膳吃什麽。

她道:“若是釣上一條鯽魚,便煲湯喝吧,或者起個魚鍋,包餃子也好……”

“先釣魚上來再說。”娜仁打了個哈欠,隨意拿起胸前的草帽扇了扇,又重新扣回臉上,懶洋洋地道:“我眯一會,你慢慢釣。”

皎茵看看自己的空桶,再看看娜仁不知不覺又多了一條魚的水桶——方才說話間她忽然提起竿來,魚鉤上赫然正掛著一條肥鯉魚,在半空中還甩著尾巴掙紮,尾巴甩動得頗為有力,然而最終也沒擺脫和那條大黑作伴的命運。

娜仁全程動作流暢自然,還十分專注地與她說著話,顯得解魚的動作那樣的漫不經心。

然而現實就是漫不經心的娜仁釣上兩條魚,認認真真蹲在水邊的她至今沒有收獲。

“唉!”皎茵不由長嘆一聲,感慨命運不公至此。

南苑裏日子悠閑,娜仁卻沒能過多久。

康熙打算巡幸塞外,六月動身,聽他的意思是從塞外回來還打算西巡去。

娜仁這些年南北都去過幾次,唯獨西面只登過五台山,如今聽康熙的意思是打算多走幾處,她自然不會拒絕康熙的邀請選擇留守京中。

但如果早預料到康熙這些兒子們,會為了一個勘察三門砥柱的差事,把主意都打到她這裏,她是絕對不會跟著來的。

就為了在康熙那裏刷個存在感,這些人算拼了,叫他老人家知道——嗷,朕還有這麽個能辦事的兒子呢!

這些人包括但不限於大阿哥、太子、三阿哥甚至八阿哥、十三阿哥……

沒辦法,誰讓康熙並沒帶幾個妃子出門,隨行的女眷除了各位皇子福晉、太子妃便是娜仁了,他們自覺發現了另一個門道,常常來請安送禮,不說獻殷勤吧,也是恨不得在這晃著晃著就碰到康熙了。

倒不是在前頭不能見,可在康熙的屋裏見了,必定還有別的兄弟或者朝臣,不是適合閑話家常的氛圍。這種差事,想要的人多,光擺出自己的能力和孝心自然是不夠的,還得在合適的氛圍,閑話幾句,沒準哪一句就打動康熙他老人家了。

想到此處的人自覺實在聰明,結果就是康熙想要這差事的兒子最後都想到了這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