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3/4頁)

賢妃的身子倒沒什麽大礙,不過時氣不好,內憂勞神,氣血虛耗,需得臥床靜養。

許是她這一病給了娜仁點靈感,也給了太皇太後點靈感,兩邊示意下,娜仁開始“偶感風寒,臥床養病”的自在生涯。

不過也是有她自己點緣故在裏頭,雨夜點燈熬夜看話本子,她不咳嗽誰咳嗽?

唐別卿給她用的一貫是溫補養身之方,盡量調節著滋味,叫她不會摔碗起義。

但娜仁對喝藥這件事一貫沒有多少耐心,只吃了兩碗,咳嗽略好些,便甩手不喝,最後瓊枝無法,問了唐別卿,要了些祛風驅寒的丸藥來,日日煎湯送服。

這日太皇太後聽戲,娜仁推說身上不好,賴在炕上沒動彈,皎皎帶著留恒去了,留在慈寧宮用過晚膳才回來。

留恒的習慣是要午睡的,回來的路上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了,趴在姐姐懷裏,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皎皎進門先命人抱他去睡,方解了披風入內殿向娜仁請安。

“回來了?”娜仁一邊修剪著手中的花枝,一邊擡眼看她,隨意地問:“留恒睡了?今兒都聽了什麽戲?”

皎皎先是笑著應道:“去睡了。”又苦笑一聲,略有些無奈地道:“旁的也罷,《孽海記》裏那一折《思凡》唱得倒好,只是老祖宗說話意有所指的,我在那邊如坐針氈。”

娜仁手上動作一頓,復又輕笑,“普天下,還有能叫你不自在的地方?”

皎皎倒也坦蕩:“沒什麽不自在的,只是覺著連累了您。”

“我有什麽可被連累的?你看老祖宗,說是生我的氣,其實也沒什麽。這麽多年,她哪裏舍得真生我的氣不理我?”娜仁挑挑眉,又問她:“一場聽下來,什麽感想?”

她邊說著,邊捏著嗓子提著氣唱:“下山去,尋一個年少哥哥,憑他打我罵我說我笑我,一心不願成佛——”

她嗓子還有些沙啞,又畢竟未曾正經學過,也上不去,反而嗆得自己輕咳兩聲。

皎皎無奈地搖搖頭,端了熱水與她,邊道:“能有什麽呀?哪家的年少哥哥敢打我罵我說我笑我?普天下,憑是誰,都沒有打我罵我說我笑我的份,我不打他罵他說他笑他便該念佛了!”

言罷,她微微昂起下巴,眉宇間是一派的驕矜模樣。

這副樣子的她,外人是鮮少見到的,娜仁樂呵呵地瞧著,忍不住道:“你這樣子,倒真有幾分紈絝子弟的滋味。”

“都是額娘您熏陶得好!”皎皎將帕子遞給她,瞥了眼桌上的花,道:“今年的雨多,百合開得倒好。我見前頭樹上都開始冒果子,雖然又小又青,可也算見到些光了。”

娜仁聽了便是一喜,當時便想要去看,卻被皎皎與瓊枝攔住了。

待過了幾日去看時,那樹上的果子已不是皎皎所言的又小又青,生出了人指頭大小,也算是後發力向前沖。

初夏一陣陣的雨過去,便都是大晴好的天兒了。

京師的天氣又熱,眾人曬著太陽,不免又想念起前段日子的天氣來,當時覺著涼,如今到覺著是涼爽,一字之差,內裏差別卻大。

可惜天公之心素來不是人心能夠操控了,陰晴圓缺的變化也不是人力所能夠左右的。

或許有時候,生死、健康、命數……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吧。

六月,佟貴妃率先發動。

要知道,她的月份並不是這些有孕嬪妃中最長的,本來眾人想著便是要發動也該是宜妃先發動,沒成想竟是承乾宮先有了動靜。

索性為宜妃接生的穩婆早已備下,就在皇城裏住著,這會佟貴妃先發動,便把人征用了過來。

到底是貴妃之尊,她生產,眾妃多少都要給個面子露個面點個卯。

她的胎像孕脈一貫瞞得緊,最初還是唐別卿為她安胎,不過後來她又把唐別卿換成了她娘家薦的一位,眾人私下裏琢磨著,八成是因為唐別卿與永壽宮走得近的緣故。

佟貴妃這人,雖然害人的時候多半有賊心沒賊膽,但她一貫心思敏感易多想,自打有了身孕更是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生怕這孩子有什麽意外,自然不肯有半分疏忽。

故而即便明知唐別卿醫術高超是為她安胎的不二人選,她還是將唐別卿換下。

康熙對此沒說什麽,只道:“隨她吧。”聽起來對佟貴妃這性子也有些無奈。

因新換上來的太醫與佟貴妃身邊的人口風都很緊,佟貴妃這一胎,眾人也打探不到什麽具體消息,只偶爾聽說不太好,又有說胎像穩健的,也不知要信誰。

但這會佟貴妃早產發動,人心裏的那杆秤便微微有些偏了。

娜仁在正座落座,不忘吩咐人去知會康熙,佟貴妃宮裏的掌事太監便回:“已去乾清宮報過信了,萬歲爺正召見大臣、翻閱前線戰報,說是得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