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珍娜拒絕了所有幸福美好, 但卻不是真實的世界。

那是要用全部意志力才能抵禦住的誘惑，珍娜戰勝了自我，最終她終於走出了那個迷宮, 找到了通向現實的出口。

她身上的傷似乎完全被治好了，但因為失血過度而身體發冷, 整個人意識不清, 當她看到了緊緊抱著她, 試圖維持住她體溫的法尼後, 她心裏一抽, 然後慢慢擡起手，用指尖拭去他的眼淚。

“不要哭了, 法尼……”

“！！”

察覺到珍娜醒來的同時, 法尼頓時愣了一瞬, 他驚訝地瞪大了那雙銳利的藍色眼睛, 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他難以置信地注視著自己的妻子, 低聲喃喃, “……是我的幻覺嗎？還是其實你並沒有離我而去？”

“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他看起來是那麽的悲傷, 這個根本不在乎其他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男人，最終還是為了她在這片廣闊的世界中, 稍稍停留了他的步伐。

珍娜感覺自己很容易被帶動情緒，尤其是聽到法尼哭了，她也想哭。但是她還是更在意另一件事，她喉嚨很幹燥，吞咽了好幾下, 終於艱難地望著法尼出聲道, “遺體呢？”

“……”

瓦倫泰頓時愣住了, 他盯著珍娜看了好一會，才極為勉強地露出一絲苦笑。

“你清醒過來後，想要問我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嗎，寶貝？”

“不然呢……如果你沒有放棄遺體的話，我不就等於白死了嗎……”

珍娜喘了口氣，但她一點都不退讓，“喬尼他們呢？你放過他們了嗎，法尼？”

“……”

瓦倫泰沉默片刻，最終輕輕嘆息了一聲，平靜地向珍娜敘述道。

“我遵守了與你之間的約定。遺體已經讓赫特·潘茲帶走，將在火山的巖漿下被摧毀，解放聖人的靈魂，最終任何人都不會再占有它。至於喬尼·喬斯達與傑洛·齊貝林，他們已經回到了最後一場比賽的賽道，即將與迪亞哥·布蘭度進行最終名次的爭奪。”

“真的嗎？你確定沒有暗中做點什麽？或者派出刺客攔截遺體？”

一切真的會那樣結束嗎？

珍娜懷疑地看著他，法尼已經騙了她很多次，她無法再繼續輕易相信他的任何話，她還是懷疑法尼在欺騙她，但那個男人只是搖搖頭，移開目光淡淡道。

“那個瞬間我的感情戰勝了理智，抱著你還能回來的可能，我放走了赫特·潘茲。我確實想把他們都殺了並重新奪回遺體，也許我會死在喬尼·喬斯達手中，我從不畏懼死亡，但或許這也是你一直試圖阻止我的理由，我同樣也不想讓你的死變得無意義無價值，所以我還是遵守了我們的約定。”

他閉上了眼睛，仿佛非常疲憊一樣，但更緊緊地擁抱了珍娜。

“我只想告訴你……我愛你，寶貝……歡迎回來。”

也許他有點累了，或者是珍娜的自我犧牲終於打動了他，改變了這個偏執又扭曲的男人的一絲信念。盡管在他心中自己永遠不可能與他自認為所愛的國家相提並論，或許他終於意識到了遺體並不能帶來真正的幸福，但無論如何，最終他來到這裏，作出了這個選擇。

再多的責問和質疑在此刻也沒有意義了。

珍娜困倦地閉上眼睛，輕輕回答道。

“……我也愛你，法尼。”

也許她還可以再相信他一次，至少這一次，他們都活了下來。

在野外等了沒多久後，救援終於來了。總統遵守了承諾沒有讓下屬們追蹤赫特·潘茲奪回遺體，他一直跟著被擔架擡走的珍娜。在珍娜表示自己想要去紐約看SBR大賽最後一場決賽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不行，你需要休息，你不能去吵鬧的地方。”

“可我怎麽知道喬尼還活著？”她賭氣問道，“我要親眼確認，才能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實話！”

“等比賽結束，你恢復的差不多後我會讓你見他們的，我沒有騙你，寶貝，我向你發誓。”

“你信用太差了！你自己說說你騙了我多少次！”

“……那都是為了大局而考慮，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你受傷。”

“你總是說的好聽！你這個可惡的虛偽政客！我已經太了解你了，這些都是你的話術！”

她依舊忍不住向他大發脾氣，而法尼總是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但是她發著發著脾氣，情緒又開始漸漸失控，她忍不住開始哭了起來，抽抽搭搭又委屈躺在病床上對他說，“我可是放棄了自己其他重要的東西，放棄了便利又舒適的生活，回來找你的……因為我怕你會犯錯，你想走的路本來就是錯的，可你自己卻不知道，嗚嗚……你太可惡了法尼……”

“是的，我知道，都是我不好。”

無論珍娜怎麽發火，瓦倫泰始終都是哄著她的態度。他看起來緊張極了，仿佛是擔心著隨時會失去珍娜一樣，甚至沒有出席SBR大賽最後的頒獎典禮與記者招待會，一直陪著珍娜進行常規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