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第2/3頁)

兩江總督統領江蘇、江西、安徽三省政務,權勢極大,領此職務者既要有真才實幹,又要是帝王心腹,確實不易。

“他是趙志棟的兒子?”嘉真長公主眉頭一挑,顯然已經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有名有姓的官員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是!”胡闊和汪成異口同聲道,眼中更多幾分敬畏。

京中達官顯貴多如過江之鯽,從小耳濡目染之下,高門貴女見識不凡並不稀奇,但能對歷代朝廷百官如此了如指掌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再結合嘉真長公主的年紀和氣度,兩人對視一眼,對她的身份隱隱有了猜測。

回想起剛才自己“放浪形骸”的模樣,胡闊恨不得正反手甩自己幾個耳刮子。

胡闊啊胡闊,你這個人來瘋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竟敢在長公主面前口出狂言!

畢竟是生日宴,弄清楚趙姓舉人的來歷之後,嘉真長公主就沒有再提,其余四人也順勢揭過,只專心吃喝玩笑,倒也賓主盡歡。

約莫一個時辰後酒足飯飽談興盡,汪成和胡闊說要去逛書肆,主動起身向謝絳等三人告別。

兩人面上看著鎮定,也不過酒氣壯膽,等四海酒樓的招牌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兩人這才同時吐了口氣,看向彼此的眼中都帶著激動。

今天這頓飯賺大了!

“你這兩個朋友瞧著還不錯。”洪文半趴在窗口,看著遠去的汪成和胡闊道。

謝絳笑著點頭,“好歹我的眼光還不算無可救藥。”

三人換到先前嘉真長公主和洪文訂的包間裏說話,嘉真長公主就問:“細說說吧,可還有什麽隱情?”

文人相爭並不算稀罕,只那姓趙的出身高貴心高氣傲,這麽對付人著實太小家子氣,總覺得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

謝絳雖是鎮國公府後人,但早年就隨父母去了外地,實際上跟嘉真長公主的交情只有孩童時期那幾年,相處起來遠不如謝蘊那樣自在,聞言不由有些赧然,“果然瞞不過公主。”

嘉真長公主似笑非笑,“剛還叫姐姐,怎麽,這倆字燙嘴?”

謝絳靦腆一笑,從善如流地改口,“文姐姐。”

嘉真長公主滿意地嗯了聲,“說吧。”

人與人相交貴在坦誠,謝絳早前和三位友人互相交代了出身後,大家難免吃驚,不過時間久了之後,胡闊和汪成也漸漸適應了,唯獨那姓趙的顯出不同來。

“他突然就待我極親近,”謝絳皺眉道,“說我年紀小,今兒噓寒問暖,明兒又要抵足而眠……”

洪文的面色突然變得古怪,“他該不是個龍陽吧?”

少年突然漲紅臉,語調都拔高了,“不是!”

洪文嘖嘖出聲,故意笑道:“那也未必,你瞧瞧你這樣的出身,又是這樣的才學和容貌……”

見小孩兒滿臉驚嚇,洪文撲哧笑了聲,“逗你玩兒呢!”

也就是謝絳天性溫和靦腆,只把自己臊得滿臉通紅,若換做他堂哥謝蘊,這會兒早撲上來掐脖子了。

謝絳自己平靜了會兒才繼續說:“我不喜歡別人這樣,又看他舉止傲慢無禮,就漸漸疏遠了。他大約也看出什麽來,倒也收斂許多,只是逢年過節就說想到鎮國公府拜會,我都推了。後來祖母生辰,我也只請了汪成和胡闊兩個。”

嘉真長公主和洪文就都明白了。

他使出渾身解數討好謝絳不成,另外兩個出身不如他的同伴反倒“坐享其成”,難免鉆了牛角尖。

胡闊出身官宦世家,倒不好怎麽樣,難不成還不能欺負汪成這個平民之子?

謝絳嘆了口氣,“如今鬧成這樣,果然證明我看的不錯,只是無故連累旁人,實在令我心中難安。”

洪文嗤笑出聲,“傻小子,你錯啦。你也不過是在火上潑了一瓢油,即便沒有那一出,以姓趙的性子,早晚要出事。”

他那樣的人自詡高貴自命不凡,恨不得要抱著列祖列宗的豐碑去死,偏科舉取士,令許多寒門出身的人與他平起平坐,能受得了?

不過洪文還是覺得有些意外,既然那姓趙的祖上那樣榮光,倒也不必這麽急頭白臉的巴結,豈不叫人看輕了?

該說他驕傲好,還是卑微好?

這話謝絳不好接,倒是嘉真長公主淡淡道:“驕傲也好,卑微也罷,不過是分人。趙家祖輩的榮光到現在早已不剩什麽了,趙志棟如今也不過從五品的禮部員外郎,多少年不見動一動,但凡他有點真才實幹,哪怕看在父輩的面子上,也不至於淪落到如此境地。”

除了趙志棟外,趙家旁支幾個子孫也都沒有任何惹眼的政績。

也就是說,趙家如今已經沒有任何人能為子孫後代鋪路,若想脫穎而出,巴結權貴絕對是最佳捷徑。

洪文聽罷感慨道:“難怪我師父說官場水太深,這種事我可想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