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第2/3頁)

洪文撓了撓頭,“有嗎?算了,我不計較這個,來都來了……”

程斌欲哭無淚,特麽的我計較啊!再不寫信就寄不出去了!

去他的來都來了,官大一級就能不講理嗎?

不得不說,有時候看著別人痛苦真心痛快,尤其這種痛苦是自己一手造就時,愉悅加倍。

洪文完全忽視掉那三張苦哈哈的臉,順手往火爐的余燼中埋了一大把山貨,然後蹬了棉鞋上炕,後仰靠著棉被盤腿兒嗑南瓜子,細長的手指在那兩名醫生之間點了點,將嘉真長公主身上那種隱藏的倨傲演繹得淋漓盡致,“你們倆互考,勝者挑戰程吏目,”又對程斌齜牙一笑,和善道,“我親自考你。”

程斌:“……”

我可謝謝您的偏愛哈!

兩個醫生愣了下,回神後齊齊看向對方,眼中漸漸湧起戰意。

誰願意在上司面前認輸呢?

戰便戰!

沒過多久,屋裏就交錯響起兩把嗓子,什麽脈象、藥材、症狀如陣前亂箭齊發。

先時兩人還顧忌同僚一場,相對比較溫和,但恰恰因為是同僚,彼此太過了解,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之後戰況逐漸膠著,於是火/藥味越來越濃。

期間洪文師徒全程笑眯眯看,視線不斷在兩人之間遊移,時不時低頭交談點評幾句。

那兩名醫生眼角的余光看見這一幕後越加激動,於是進一步加大火力……

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有一位吏目年後就要告老還鄉了。

既然有人要去,自然有人要補,那麽這個人為什麽不能是自己呢?

要知道只有升為吏目之後才算真正邁入官員行列,自此余生有靠。官員的提拔和晉升雖由吏部拍板,但頂頭上司的推薦和評語至關重要,所以大家對考核都是又愛又恨。

都說醫毒不分家,那兩名醫生的水平實在太過相當,尋常考核難分上下,也說不準究竟是誰起的頭,最後竟漸漸演變成“如果我給人下了什麽毒,你可有法解?”

原本只打算看戲的王西姆笑容逐漸消失,看著場上兩個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文弱大夫瑟瑟發抖。

他吞了吞口水,再看看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洪文,正笑得菩薩座前童子一般春風和煦,下意識往角落縮了縮。

太可怕了,難怪元帥總說寧殺武將別惹文人,好歹前者死就死了,後者卻能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太陰險了!

兩名醫生戰況正酣,忽聽雪夜之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逼近,眾人都是習慣急診或緊急集合的,當即齊刷刷直起身來,“什麽事?”

需知這裏是大營深處,如無急事嚴禁跑馬。

那騎士似乎對營中分布不甚熟悉,控馬原地兜了幾個圈子之後這才直沖洪文他們所在的屋子而來。

很快門板就被拍得震天響,騎士在外面急道:“洪太醫,救命啊!”

洪文一個眼神甩過去,靠門最近的兩名醫生立刻停下論戰,齊刷刷跑去開門。

冷風裹挾著拇指肚大小的雪片湧入,將爐中橙黃色的火苗狠壓下去,眾人都本能地眯起眼睛,“來者何人?”

騎士拉下雪白一片的面罩,噴出一大股白色水汽,“洪太醫,是我!”

洪文眯著眼睛打量來人,很快認出他是黃卞的心腹隨從之一,忙穿鞋下地,“黃大人出什麽事了?”

騎士狠狠喘了幾口氣,焦急道:“不是大人,是流民安置區出事了!”

其實今天晌午就有苗頭了。

有兩個孩子去找大夫看病,說這兩日身上不大痛快,隱隱有些發熱咳嗽,原本想像以前那樣扛過去,但今天症狀突然加重,只好來找大夫看。

大夫給把了脈,說是風寒,誰知那兩個孩子吃了藥之後非但沒有好轉,反而下午突然發起高熱來!

而緊接著,竟又陸續有三五戶人家報出有人出現類似的症狀。

巡邏的士兵覺得不對勁,當機立斷命他們各自待在家中不許外出,又親自去向黃卞匯報。黃卞得知後晚飯都沒吃就親自到場查看詢問,發現一幹病人的情況都非常相似,很像傳說中的疫症。

黃卞的腦子當時就嗡了一聲,心道莫非真是天要亡我?自己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好不容易才做出點政績……

可他到底非常人,短暫的慌亂後馬上冷靜下來,一連串命令有條不紊的發出:先安排人封鎖各家嚴禁出入,又命心腹持自己的令牌去東北大營請洪文他們出山,同時還聯絡城內幾大藥販,以備不時之需。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洪文邊問邊整理行囊,“走!”

走出幾步又猛地停住,對程斌道:“不能一個人不剩,你留下以備不時之需。”

萬一真是疫症,此去必然兇險,程斌才要開口說讓兩個醫生中的隨便一個留下看家,卻見遠處一盞黃燈由遠及近,被猛烈的北風吹得左右搖晃,卻是聽見動靜的嘉真長公主帶著青雁過來查看,“怎麽了,出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