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2/4頁)

定國公府一行人固然聲勢浩大,可又哪裏比得上廟會上的百姓人多勢眾?

又有人喊:“你不叫我們活,你也別想活!”

“忍了半輩子,今兒不忍啦!”

“就是!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這條賤命值什麽!”

可巧這時附近巡邏的人聽見動靜進來,“何人在此喧嘩,還不速速退下!”

薛涼一看來人,心中大定,“呂捕頭,你來的正好,這裏有人要煽動刁民造/反呢,你快將他們拿了!”

那些衙役如何聽得造/反二字?當即把臉一拉,手按刀柄就要去看始作俑者。

誰知一看是洪文卻愣了一回,轉頭對薛涼小聲道:“薛二爺,可是誤會了?這位好像是個挺厲害的大夫,方才治好了不少人呢。”

薛涼把眼一瞪,“老子還會糊弄你不成?難不成如今你們也不把我定國公府放在眼裏?”

人群中有聽見“薛二爺”的,再打量下薛涼一行的陣仗,當下猜出三五分來。

原來是定國公府的爺們兒,難怪……

再看向洪文和那對父子時,眼中已帶了同情。

罷了罷了,誰叫你們倒黴,惹誰不好,偏惹上這樣的貨色。

想呂捕頭不過區區一個捕頭,怎敢跟定國公府這種龐然大物相抗衡,一聽薛涼這話,禁不住渾身冷汗直流,忙抱拳作揖,“二爺息怒,小人這就去辦。”

他常年在場面上行走,對於薛涼的脾性為人頗有耳聞,又看周圍群情激憤,約莫是不知哪個倒黴蛋觸了這位二公子的黴頭,若自己不做出點什麽來,只怕難過這一關。

可若真就照著薛涼的話把人給下了,又覺得有點對不起良心。

何況他記得剛才好像還有幾位舉止不凡的富家子弟陪洪文一起,京城藏龍臥虎,說不得又是一段關系,便想刀切豆腐兩面光,兩邊混個人情,於是沖著洪文使個眼色,“這位小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你今兒就跟二爺賠個不是,咱們就此揭過,如何?”

原本因為方才那中風老漢的事,洪文還對呂捕頭頗有好感,可見他此時助紂為虐,不由大失所望,“你乃公門中人,本該為民做主,可匆匆趕來一不分情由,二不問曲直,張口就要我賠禮,難道地上滿臉是血的孩子看不見嗎?你所做所為所言所行,可對得起朝廷栽培,對得起身上的官服,對得起百姓們的信任?”

周圍百姓們也紛紛出言道:“是啊,呂大人,你怎麽能這樣呢?虧得我們素日裏以為你是個好的。”

“官官相護啊,這可如何是好?”

“天子腳下就這樣猖狂了嗎?”

那呂捕頭原本還對洪文有點歉意,此時聽了這一通說教,難免私心怪他不通情理。又見不少百姓也跟著譴責自己,越發惱羞成怒起來,“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本官本是好意保你,你竟這般不知好歹!”

洪文最是吃軟不吃硬,聽了這話就梗著脖子道,“我竟不知天子腳下還有這樣沒有王法的事!有膽子你就來拿我,咱們去公堂上辯個痛快!”

鬧就鬧,誰怕了不成?

頂了天去告禦狀,他就不信隆源帝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呂捕頭心頭火起,才要動手,卻見一個侍衛打扮的青年突然亮出來一枚眼熟的腰牌,“誰敢?”

他滿腦子熱血頓時涼了個徹底。

是啊,他一心只想討好薛涼,卻忘了方才洪文一行人亮的是禁軍腰牌……

壞事壞事!

他們這些公門中人平時看著挺威風的,可在禁軍面前根本不夠看,如果人家真要追究,只怕非但不能兩頭討好,反倒裏外不是人呢!

思及此處,他不禁暗恨自己腿腳快,早知就裝聾作啞不過來了!

一看那腰牌,薛涼也是心頭一淩,洪文不過區區七品吏目,又是個人盡皆知的野路子,怎配禁軍相隨?難不成是皇上派人在此義診?

他不禁面上泛白,下意識往四下看去,又隱隱覺得不對。

不對,這說不過去,若真是宮中義診,何必藏著掖著,怎麽可能只有一個小吏目?別的太醫也好,該有的陣仗也罷,一概全無……

想到這裏,薛涼又心頭大定,譏笑道:“禁軍又如何?滿京城常駐禁軍少說也有二十萬,難不成老子見人就怕?那禁軍中還有跟著我祖父打天下的兵呢!”

更何況現在已是騎虎難下,今天這一出早不知被多少人看了去,來日一傳十十傳百,若自己就此罷手,怕是不出半日,整個京城都要知道他堂堂定國府的嫡出二公子被一群刁民嚇得落荒而逃…

人生在世,如果連面子都留不住了,活著還有什麽趣?來日他們定國公府又如何在京城立足?

薛涼幹脆把心一橫,“你休要扯虎皮做大旗,這禁軍腰牌也不是隨便能用的,當心回頭被參個濫用職權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