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第2/3頁)

司小雪本該震驚,然而於意歡卻猛地怔住了。

不過,這確實不怪她,因為倪蘇改了台詞。

劇本中椿來的原台詞是,“說我們是如何聯手偷竊,還是說我們是如何計劃扒光你家的財產?”

但倪蘇覺得這不符合椿來的性格。

她見過太多人性背面,即便是被當做光的陳烈她都只想牢牢掌控,又怎會將自己的秘密和弱點隨便對情敵宣之於口?

斟酌之下,她直接說了最露骨最直白的話。

於意歡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當場愣住。

本來以她十幾年的經驗,立刻做個臨場變通並不難,但自從倪蘇回歸她便方寸大亂,無法冷靜。此刻,她滿腦子都是:完了,她居然在爸媽和路乘風面前,被根本不懂演戲的倪蘇壓戲了!

這跟於意歡所預想的畫面完全相悖,或者說,她最擔心的事發生了——輸給倪蘇。

她心慌意亂,給出的反應並不專業。

司小雪是純白無瑕的千金大小姐,自然不曾聽過這麽露骨的話,該憋紅臉該震驚無言。而於意歡卻目含憂愁,略慌亂地反問:“這、這是什麽新的玩笑嗎?”

倪蘇對她的大失水準,並無太多感受。

她沉浸在角色中,直接回一記白眼:“大小姐在我面前裝什麽純?”

“離陳烈遠點,否則你的一切我都會毀掉。”椿來往前壓,逼得司小雪步步後退,而她笑得惡劣,“哦對了,聽陳烈說我跟你好像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你的父母也在這趟火車上?現在整容技術這麽發達,惹怒了我,說不定我直接取代你哦。”

劇中設定恰好跟倪蘇和於意歡一樣,女主女二的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可她們的命運卻全然相反。

一個活在天堂,一個掙紮在煉獄。

椿來是威脅司小雪,卻也未嘗不是她的心裏話。

而這話更是紮入了早已出戲的於意歡心中。

從倪蘇被媽媽接回家,她就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自己會被取代,看著對方狠戾的表情她一時竟有些無法區分戲裏戲外。她極力克制著不回懟倪蘇,面部表情早已無法維持司小雪的純善與震驚。

直到倪蘇表情恢復正常,於意歡才意識到,今天是自己輸了。

為了不輸得太徹底,她壓下難看的臉色盡量只余驚訝模樣,然後她側身越過倪蘇率先走向父母道:“倪蘇的演技不錯誒,她的台詞改得我都懵了!”

她只能以措手不及的震驚來掩飾自己的大失水準。

倪蘇便跟著上前,解釋了自己對椿來的理解和修改台詞的緣由。

雖然她隱隱感覺到,方才於意歡的表演十分割裂,但她到底不懂演戲,不敢確定自己究竟表現如何。

她忐忑地看著父母,如同等待一場審判。

於安和倪夢對於這個女兒的表現都感到意外。

倒不是她的表演有多精湛,她是生澀而無技巧的,以他們老辣的眼光能挑剔出諸多的毛病。真正令他們驚訝的,是這個從未學習過表演的女兒,的的確確會演戲。

她沒有門外漢“被鏡頭捕捉時的刻意感”,她的台詞意外的自然,擁有十幾年表演經驗的於意歡甚至被她壓戲了。

如果他們此刻是在電影學院挑人,倪蘇定然就入選了。

但於安要挑的是真正的演技派,還要衡量歡歡的心情;誠然倪蘇表現得不錯,但剛才那段戲難度並不高,且完全是椿來的主場,司小雪這個角色並無太多發揮的余地。

還有一點,或許有些傷人的一點,這段戲裏剛被尋回的倪蘇在現實裏有太多的投射。想到開機儀式那天的意外,於安甚至懷疑,倪蘇正是自己對歡歡有怨言,誤打誤撞做了個“體驗派”,才會超常發揮。

但她不可能對電影的每一幕都有過體驗。

而倪夢,雖然她沒有說出口,但她其實是想找尋一個繼承人。

曾經還不知道有倪蘇的存在時,她精心培養於意歡十幾年,到如今都無法滿意。眼前這個從未學習過表演,靠共情能力修改台詞取巧驚艷的女兒,真的可以嗎?

夫妻倆都認可倪蘇方才的表演,可他們同時也依舊在懷疑和猶豫。

不夠,或許這樣的難度還是不夠。

每個人都在獨自思量,屋內久久寂靜無聲,久到倪蘇就要以為自己終究還是失敗了。

倏地,倪夢翻開劇本道:“老於,讓倪蘇和乘風再試試這段戲。”

是一段男女主對峙的戲,需要的情緒更濃烈,層次更豐富。

但於安構思劇本時,腦子裏縈繞的只是少年少女立於飛馳火車頂上的畫面,鏡頭先來到了他的腦中,而劇本上的台詞只寥寥幾句。

“你我都不過是賊窩爬出來的臟東西,你竟妄想要做救世主?”

“我不救你,你早死了。”

“從這一刻起我們散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