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民國寫文(2)

紀長澤他不光對著外人裝, 對著喬願環也裝的跟真的似的,要怎麽虛弱有怎麽虛弱,偏偏還能一邊保持著虛弱無力走動要妻子扶的假象, 一邊又腳下穩穩,沒壓沉了喬願環。

他的演技太逼真,喬願環信了,滿臉的擔憂:“澤哥兒, 是不是這兩天跪著的身子虛了?要不我帶你到前面醫館裏看看吧?”

“別。”

紀長澤面色蒼白, 視線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群裏轉悠了一圈, 在臉上露出了幾分堅強來,抿著唇, 明明聲音虛弱,音量卻提高到了能夠讓周圍人能聽見的地步:

“別讓人看了笑話,我們直接回去。”

“就算是如今爹病了,家裏也還有我這個男丁在, 不管發生了何事,我們都要直起腰來。”

這要是沒有他後面那番話也就算了,一加上後面那番話,原本在喬大老爺門前就看著熱鬧一路跟過來接著看的人們怎麽能不知曉紀長澤說的“人”是哪個。

還不是他那個不顧兄弟情義,為了能夠光明正大見死不救, 不惜往曾經的親兒子現在的侄兒身上潑臟水的大伯。

紀長澤生的好, 人也年輕,時下文人風骨還是很受重視的, 他在大街上顯出了自己的“一身傲骨”,老百姓也就看個熱鬧,那些讀書人卻都在心底贊了一聲。

從前這位紀家大少爺雖然不顯山露水,甚至聽聞性子有些驕縱, 如今瞧著,家裏把他當做大少爺的,他性子自然嬌了,可家裏一出事,這不一下子就立起來了嗎?

不過到底還是年輕了,要不然也不能白白被那邊潑了兩天的臟水。

紀長澤“虛弱”的咳嗽了幾聲,見著周圍穿著光鮮的人眼底都有了同情和欣賞,算著差不多了,也就見好就收,沒再多停留,與扶著他的喬願環一同回了家。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這短暫停留,更讓一些人對他欣賞了幾分。

能夠在忍受了如此屈辱後,還能一句都不說喬大老爺壞話,可見其人正直。

不過想想也是,喬二老爺當初學問可是好的很,只是後來分家出去,他這才沾了商,但就算是手底下做著生意,曾經教過的學生就算沒有什麽驚人大出息的,也都混出了頭,被他親手教著長大的紀長澤又能差的了哪裏去。

紀長澤鬧騰了這麽一出,算是短暫的給自己洗了洗,紀父和紀母那邊更加好辦,他們二人目前都是出不了門的,身邊只有喬願環在伺候照顧著,之前她覺得丈夫去大伯家是為了想回去,怕二老傷心一直瞞著他們,因此這兩天他們是不知情的。

他也沒直接瞞著,回去後直接到了紀父床頭跪下。

然後就紅著眼眶說兒子不孝,這兩天指望著把我們家救回來,於是跑去找了大伯,沒想到跪了兩天連大伯的面都沒見著,更加別說借到錢給您買藥,反而還讓人家看足了笑話,兒子雖然都十八了,可以前一直只顧著死讀書和跟同窗遊玩享樂,從來不碰生意事,如今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喬願環沒想到丈夫這麽實誠,居然直接就將這兩天的事給說出去了,她擔心公公生氣,連忙看了過去,結果一眼過去,病床上的紀父臉上卻沒什麽怒色,反而還有幾分心疼。

除了心疼之外,還有一些藏在心底的愧疚。

這兩日他纏綿病榻,從未見兒子來看過自己,他心底是有些許猜測的,只是從來沒問出口過,再加上假裝偶爾提起時兒媳婦臉上那不自在的表情,和曾經兒子對著大伯的崇拜向往,紀父就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親生養大的孩子,他是個什麽樣子紀父比誰都清楚,尤其是兒子對著紀大老爺是個什麽態度,紀父更是看的清楚。

只不過以前他想的是孩子到底年輕,從小又是被慣壞了的,不知曉事,等到以後,看清了那邊對著他這個親生兒子是個什麽模樣,知道了那邊根本不把他當回事他就該清楚了,沒想到突然遭了這場禍事。

紀父猜到了紀長澤是去找了他大哥,心裏還是有點心寒的,他清楚做兒女的,對著親生父母有儒慕很正常,可現在紀家正是最難得時候,他還臥病在床,夫人剛剛產子,養了長澤十八年,難道都不能讓他在這種時候先照顧寬慰他們嗎?

紀父自己一個人在心底戚戚苦苦兩天,原本能控制的病更加重了幾分,心情郁郁,連床都下不去。

結果現在兒子回來告訴他,他是去找大伯去了,只不過不是求認親,而是去求大伯救命的。

他這兩天心底堵著的氣一下子就散了。

尤其是在看見紀長澤神情失落,眼神失望,對著他小聲說著以前聽聞大伯是個光風霽月的人,還是正兒八經的政府官員為國效力,他心底不知道多崇拜大伯,沒想到這次家裏一出事才發現,大伯竟然連親兄弟出事都不肯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