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第2/3頁)

“我聽懂了。”

顧問淵仍舊答得很快,隨即他意識到阮枝慎重到焦灼的情緒,頓了頓,語調輕快了點,“權當我是飛升不就行了?”

阮枝:“……”

好彪悍的邏輯!

顧問淵的手指纏繞著阮枝的發尾,打了幾個卷,目露沉思:“你為了這個,特意去了趟青崖淵?”

阮枝點頭,眨眼看他:“你怎麽知道的?”

她還沒來得及講今天的事。

顧問淵:“聞到了。”

話音方落,阮枝立即投來了懷疑的目光,仿佛在說:你該不會真的是狗吧?

此生無聲勝有聲。

顧問淵:“……”

顧問淵:“是聞到了特殊的魔氣怨念,收起你的妄自揣測。”

阮枝彎眼笑起來,伸手去碰他冷冰冰板著的臉,試圖蒙混過關。

顧問淵一下逮住她的手指,似乎並不買賬,自顧自地說著正事:“我確實吃過浮生花,彼時我也不確定那是毒是藥,只能一博,後來便有了這枚戒指以存心臟。如你所說,你需要浮生花,魔界多年未見,這戒指許是最後的希望……你拿了戒指,也去了青崖淵,卻沒有走,為什麽?”

阮枝聽他說這麽一大段話,心都提起來了,聽到末了,松了口氣:“你明知故問。”

顧問淵道:“我可不知。”

居然在不合時宜的地方傲嬌起來了。

阮枝莫名能懂他此刻所想,望著他的眼睛,鄭重其事地道:“因為我沒辦法一個人走,我想和你一起。”

顧問淵一時無言,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眸若墨石,更映碎光,似期待似鼓勵,如幽林深潭。

“我也想過,這個世界不容你,會不會換個地方反而有助於你?”

阮枝定了定神,僅僅從與顧問淵的對視中就得到了難言的支撐,“但這也只是我的猜想,有很多不確定……或許你會覺得這太荒謬了。”

荒謬的不止是她真正的身份,還有這件事的種種不確定性——這是沒有驗證過的辦法,萬一並不能回到她的世界、萬一不能讓顧問淵同她一起走,光是這兩項就足以否決她現在所做的一切。

顧問淵明白阮枝的未竟之語,這正是他此刻所想:若那裏只允許阮枝通過,他甚至可能沒辦法挽回她。

但他沒有點破這點,只是道:

“你沒有瞞我,這已足夠了。”

為了規避這樣失去阮枝的風險,他該做點什麽,亦或是阻止阮枝回家,將那枚戒指奪回。

“你告訴我這些,不怕我妨礙你麽?”

顧問淵口吻淡淡地問。

阮枝望著他,露出一抹笑來:“你不會的。”

顧問淵撫著她頭發的手微頓,良久,低低地“嗯”了一聲。

-

正如顧問淵所說,要將魔界交手給別人,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事。

除了內政,最終的領導者也至關重要,既要能鎮住場,又要對魔界有一定的責任心。

——被選中的衛野遲遲不肯接受這個現實。

衛野更願意相信這兩位主兒是一時興起,卻敗在二人日復一日的指導與交代下:

完了。

他們這對情侶好像是認真要跑路了,救命啊,魔界命中注定得不到好尊主嗎?!

衛野一邊淚流成河,一邊無可奈何地臨危受命,含淚學習。

顧問淵這段時間表現得尤其風平浪靜,他本身就是個不愛說話又懶得動彈的性子,偶爾會顯得粘人。有時候阮枝一回頭,發現他悄無聲息地站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視線落在她身上又像在神遊,久久不發一語。

“發什麽呆呢?”

“累了,歇會兒。”

每當阮枝詢問他是否有什麽事,顧問淵的回答大多類此。

他本人亦找了個合適姿勢閑散靠著,靜如畫卷,一旦阮枝同他講話,整個人便鮮活起來,話裏那份不羈的散漫便自然而然地流瀉。

她朝著顧問淵走去。

顧問淵注視著她,忽然道:“我想起初次見你的時候。”

阮枝聞言心神微動,腳下一絆,朝著顧問淵懷中摔去,仰首看著他:“我被命運的紅線絆了一跤?”

顧問淵搖首:“不是。”

“嗯?”

阮枝直起身,“不是嗎?”

“是你為我贈玉佩的時候。”

顧問淵聲音漸低,手指輕觸她的面頰,“當時你的手還抖了一下。”

阮枝大窘:“這種事就別提了啦!”

“又不丟臉。”

顧問淵輕笑了聲,目光幽遠,半是陷入了回憶,“當時你一直看著我,我還疑心是自己的易容出了問題,不過……你的眼睛很漂亮。”

準確來說,是很吸引人。

在她看著他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經歷了漫長的注視,那雙眼中蘊藏著他不曾見過的光彩與明亮,清澈如泉,粼粼動人。他從未如此仔細地看過另一個人,再無他人能給他這種既陌生又新奇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