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第2/2頁)

阮枝本人倒是沒什麽感覺,前幾次循環這種話她還聽過更厲害的、且是從自己的同門嘴裏說出來的閑話。她只是相對那個“同進同出”稍微反駁一下:整個滄海宗就只有他們兩個別派弟子,他們不一起行動還要和誰一起行動啊?

“滄海宗的藏書閣說不定會有棋譜的下半部分。”

她面不改色地接上了他們在安靜下來之前所交談的話題。

就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對方的話一樣。

——鏡中世界的人說什麽,某種意義上確實就跟不存在沒什麽區別。

但蕭約的臉色完全不是這麽回事,他的表情簡直比聽到了有人當著面罵他更難看,一貫的風度讓他看上去僅僅只是冷下了臉色、眼神更幽沉而已。

“師……”

阮枝預感不妙,試圖先一步阻止他。

蕭約更快地走了出去。

他的身影暴露在那個說閑話的弟子面前,四周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你們在說什麽?”

阮枝聽見蕭約慢慢地發問。

他不是故意將聲音放緩以營造出攝人的威勢,而是他本身仍在壓抑著怒氣所以不自覺地放慢了語速,以確保在場所有人都能聽清楚他的問題。

這副表現,他是真的很生氣了。

以阮枝僅有的他幾次生氣的經驗來看,這算是等級最高的那種。

難怪滄海宗的幾位弟子臉色驟變:

“我們沒、沒說什麽……”

到了這一步,阮枝就沒有阻止蕭約的意思了。她最開始是想省事些少些麻煩事,不代表她有在這種時候還幫這些弟子說好話的意思。

“聽說你們對我的事很感興趣?”

阮枝不輕不重地問。

她注意到有個弟子臉上出現不平的忿忿之色,大概是因為她難得拿捏出了盛氣淩人的態度。

蕭約目光如刀,言辭遠比阮枝還要犀利:

“這就是滄海宗的弟子素養嗎?”

一句話,直接將這件事的性質拔高到有關整個宗門的聲譽。

那幾個弟子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自以為隱秘地互相推搡了一下,而後理虧地對阮枝道歉。

蕭約的眉心仍舊蹙著,他的氣質本就給人以壓迫感,刻意冷臉時周遭空氣幾乎都要凝固,一般人很難招架得住。

“師兄,我們走吧。”

阮枝不得不出聲打破這份僵持,她看出蕭約似乎還想將這件事更進一步處理,但這種說閑話的事即便鬧大了也換不來多大的懲罰,反而還會讓閑話本身被傳播得更遠,外加意指他們尋華宗弟子氣量狹小。

“這裏不值得我們浪費時間。”

阮枝補充道。

她覺得蕭約的反應稍微有些過度了,這點不是她對幫了自己的人不知好歹,而是現實中蕭約似乎也沒有過這等表現。

——他甚至在威懾後,還在思考這件事。

“……抱歉。”

走出去很遠,蕭約突然道。

阮枝已經將話題掠過了好幾個,因而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什麽?——你是說切磋贏了我你很抱歉?”

見阮枝沒立即反應,蕭約自知失言地噤了聲,不願意將方才發生的事再復述出來揭人傷疤。

後知後覺的阮枝心底不可抑制地浮現一陣始料未及的錯愕:

雖然蕭約勉強算是閑話事件中的當事人之一,但他為什麽要為此道歉?又不是他指示那些人嘴碎的。

這之後蕭約的情緒一直都不算太好。

自從阮枝和他達成了良好禮貌的同門友愛關系,蕭約對她起碼不是人前不近人情的樣子。如今這份低落的情緒令他再次變得高不可攀,

阮枝不確定他這到底算是什麽狀態,事實上她發現停止追求蕭約可能不是破開浮生境的關鍵,否則他們不至於到現在還出不去。

沒過幾日,蕭約便道:“事情已畢,我們今日就去辭行。”

阮枝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唔,行。”

他們前去辭行,掌門這次倒沒有多加挽留,只是交給了阮枝兩封信,讓她帶回去,分別給尋華宗的掌門和青霄長老。

阮枝便趁著任務回稟的時候將信交了上去。

“弟子告退。”

她和蕭約轉身欲走。

掌門:“嗯,辛苦你們了……阮枝等等!”

阮枝被突然的斷喝嚇得背脊一抖,蕭約虛虛地按了下她的手臂。

掌門臉上的表情非常奇妙,像是高興又帶著遲疑,眼神頻頻在阮枝和蕭約二人身上徘徊:

“這封信……是滄海宗景瑄的求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