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2/3頁)

是該走出去,問問阮枝為何要這樣;還是該靜聽他們合謀,伺機反擊?

蕭約若無其事地走開,同孔馨月會合時沒有表露出任何異狀,哪怕現在也不過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阮枝的一舉一動,心裏想著:

她會在什麽時候,用什麽樣的方式,來對付我?

又會做到什麽程度?

囚車未得寸進。

一位軍士縱馬折返,不多時,帝王鑾駕出現,身後跟隨著禁衛軍。

明黃色的帷幔掩蓋了帝王模樣,只能聽到怒意外放的斥責:“攝政王通敵叛國,爾等是想要造反不成?!”

長街死寂。

百姓仍未散開。

良久,人群中傳出一道細弱的辯解:“攝政王愛民如子,不會這麽做的……”

“啪——!”

鑾駕內的帝王猛地扔出了個青玉茶盞,上好的清玉伴隨著茶水在地面砸碎,濺落一地,“攝政王所作所為,皆有人證物證坐實,大逆不道人神共憤。爾等被奸人迷惑了心智,竟做出此等以下犯上的悖逆之事,難不成是想與這奸人一同受刑嗎?”

民眾皆恐懼,卻無一人起身,仍攔著通往刑場的路。

帝王氣得渾身發抖,恨聲下令:“阻礙行刑者,斬!”

三尺青鋒出鞘,禁衛軍縱馬向前。

百姓哭嚎,血濺長街。

不久前還繁華熱鬧的街道,轉頭變成地獄修羅場。

阮枝的臉上落了飛濺的鮮血,伸手一擦,卻什麽都沒有。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腳下無法往前,只要有想要靠近的意圖,渾身都動彈不得。

他們只能近距離地看著這場屠殺,看著囚車內的攝政王嘶聲大喊,看著百姓無助死去,或有退卻者,大多是堅守,希望能以血肉之軀改變帝王的殺意。

血色漫天不止,帝王鑾駕被染成深紅。

昌帝終於從鑾駕中走出來,望著滿地的臣民屍體,以及囚車中不斷捶打著圍欄的攝政王,竟是抑制不住的低笑起來,笑聲瘆人可怖。

倏爾,他的目光筆直地朝著阮枝看來:“你說,朕錯了嗎?”

“——”

阮枝心神大震,說不清的情緒流竄在四肢百骸,令她全身都微微發麻。不單是恐懼,而是在短短時間內道心受到攻擊,以至於猶如置身另一個空間,無法輕易言語。

血色轉深,天地間一片暗色,直至毫無光亮。

阮枝屏息安靜地站著,胸腔中的心臟劇烈跳動著,許是這動靜驚擾了旁人,她聽見耳畔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摒棄外物,靜心。”

她下意識地照做,等回了神,才意識到那是蕭約在說話。

頭前出現一小團光點,逐漸靠近而擴大了些,一位穿著粗布白裳、杵著拐杖的長須老人走到他們四人面前,問:“君有何感?”

景瑄最先回答:“民心愚昧。”

老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落到孔馨月身上。

孔馨月求助而困惑地看了景瑄一眼。

景瑄道:“須得認真作答,不得說謊隱瞞,否則便出不去這關,要一直重復方才的景象。”

老人像是聽不到景瑄說的話似的,只管盯著孔馨月,那雙泛著些混濁的眼睛隱約讓人生畏。

孔馨月趕緊道:“那皇帝,實在是沒有仁心。”

老人轉向蕭約。

蕭約淡淡道:“過猶不及。”

這話有些模棱兩可,但老人仍點了點頭,最後看向了阮枝。

阮枝思索了一陣,想著不能亂說,便挑了心中最為強烈的那個念頭,道:“後來呢,昌帝怎麽樣了?”

話音落下,其余三人都朝她看來,其中以景瑄的神色最為古怪,好似她說了什麽格外叛逆的話。

與此同時,其余弟子同樣在第一關。

有的隊伍遇到的與阮枝這組同樣,裴逢星所在的那組正是如此。

這組的人員組成亦是有趣,裴逢星、賀言煜、高常以及滄海宗的一位小師弟。

這四人的組合,約莫可用一句“三人互看不順眼,一人充當和事佬”來概括。

裴逢星對高常略有警惕,卻不知道眼前的高常根本不是同他有過沖突的那位,而是由顧問淵假扮而來。

——顧問淵不欲看弟子比試,便是為了找機會潛入這滄海宗內最精妙神奇的幻閣探查,聽見他們臨時改了主意,便順手打暈了高常,混了進來。

暗色褪去,長須老人出現,問了他們同樣的問題。

裴逢星靜默稍許,道:“斬草除根當徹底。”

顧問淵瞥他一眼,眉梢微挑,緊隨其後道:“焉知他不是甘願赴死?”

話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攝政王。

這回答頗為劍走偏鋒,裴逢星自然也沉默地望來一眼。

二人目光相接,不過一眼就能確定:我同這人極不對付。

……

阮枝迎接著小夥伴們一致的目光,十分忐忑:“我說錯什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