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2頁)

孔馨月抱了抱她,忍不住又嘆息:“嫉妒,又忍不住被他吸引……所謂愛恨交織,正是如此吧。”

她摸了摸阮枝半散在腦後的長發,突然覺得有點心疼阮枝:“懷著這樣的心情,卻仍然大膽追求,不畏流言與傷害,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到呢?”

她,乃至其他所有對阮枝惡言相向、冷語相對的人,壓根沒有認真了解過阮枝,不知道阮枝背負著什麽樣沉重的事物,妄自對她,這一切,又何嘗不是出自嫉妒心呢?

孔馨月越想越難受,潸然淚下:

“想著是嫉妒,可連半點傷害蕭師弟的舉動都做不出來。”

他們都不如阮枝,都應當愧疚。

阮枝沒想到孔馨月說著說著還哭了,極為驚恐,連那句“原來你也嫉妒蕭約”都沒能說出來,忙不叠拿手帕去給她擦眼淚,嘴裏慌亂地道:“你別哭啊,這……哎,做不出來就做不出來嘛,人要學會放過自己,不做這一件事,還有千萬件可做的事。”

勸了一會兒,孔馨月總算是不哭了,兩人攜手回屋,總算不必在更深露重的時候在院中吃冷風了。

阮枝回了房,發現儲物袋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那裏面可放著她幾乎全部的身家,當即又出門去找。

她走到院中,半彎著腰仔細查看,因她的儲物袋是墨藍色的,在有植物的夜間院落很容易看漏了。

一雙烏色長靴躍入視野。

無聲無息,十分突然。

“!”

阮枝嚇得瞬間彈起,整個人就要往後仰,身體先於意識開始逃跑,導致了身體的不平衡。

一只手穩穩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帶了回來。

阮枝掙了一下,卻沒對方的反應快,也終於得以看清了來人的面容。

是蕭約。

大晚上的,他怎麽在這裏?

“……蕭師兄?”

雖說看清了臉,阮枝還是懷揣著謹慎的心理出聲,帶點些許探尋。

“是我。”

確實是蕭約的聲音。

從布料外透出的溫度也是溫熱的,應該是人沒錯。

阮枝抽回手的同時,蕭約也松了手,並先一步發問:“你怎麽在這裏?”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來問吧。

阮枝後悔自己沒有占領先機,只得答道:“我的儲物袋掉了,我回來找。”

蕭約好像點了下頭,但是動作幅度很小,阮枝沒太注意。

她將問題又拋回去:“蕭師兄又怎麽會在這裏?”

蕭約:“……”

蕭約自然是一直都在這裏,看見了阮枝,頓時回想起片刻前她與孔馨月的那番對話。

嫉妒?

愛恨交織?

聽上去有點荒謬,可有不得不承認是最符合事實的答案,否則怎麽解釋她近段時間種種反常的行為。

‘蕭約,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一直活得很糊塗。’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是懷著怎麽樣的掙紮?

蕭約第一次知道,阮枝心中除了表現出來的愛意,還有那麽多不可輕易道出的復雜情緒。

然而正如孔馨月所說,即便如此,阮枝也沒有做出任何傷害他的行為。

她僅僅只是不再追逐他。

蕭約甚至不敢順著這件事往下深想,他隱約知道自己不能去面對更深的事實,理智上抗拒著沉淪在這件事中,間或翻湧出難言的酸澀感。

故而他的思緒愈加繁雜紛亂,才遲遲等到了現在,還未離開這座院子。

他沒想到阮枝會折返,兩人照面的那刻,並不只是阮枝因為驚嚇而心緒起伏,他同樣莫名地失控、失衡。

“蕭師兄?”

沒有等到回答,阮枝又喊了他一遍。

“……賞月。”

蕭約幹巴巴地扯出一個答案。

他人生中就沒有這般荒謬窘迫的時刻,還要為此圓謊。

——溫師兄說得對,人果然不能撒謊。

阮枝擡頭看了眼漆黑的夜幕,零散著有幾顆星,但絕對沒有半點月亮的影子。

她緩緩重復道:“賞月?”

蕭約艱難地瞎扯:“方才,月亮短暫地出來了一瞬,現在又被雲層遮蔽了。”

——一旦撒謊,就要用一生來圓謊。

果然如此。

這番血淚的教訓,如今想來,正是振聾發聵。

阮枝:“……”

什麽叫“月亮短暫地出來了一瞬”?

是出來跟你玩捉迷藏的嗎,然後刺溜一下就躲回去?

蕭姓男主的撒謊技術,頂多騙騙草履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