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2頁)

但尋找各地良種之事,倒是可以說一說。

夜裏用過膳,陪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張羨齡與朱祐樘回房歇息。

兩人圍坐在塌邊,珠子燈灑下淡淡的光,朱祐樘作畫,張羨齡給他研墨。

研墨不需要很用心,張羨齡便分神去打量朱祐樘。

原本朱祐樘是想要蓄須的,畢竟一般帝王登基後多半是要蓄須,以顯示成熟。可張羨齡不喜歡,他便沒有蓄須,乍一望上去,還是少年的模樣,只是輪廓要硬朗些,秀氣的眉眼,薄唇,斯斯文文的。

她靜靜看了一會兒,朱祐樘忽然把筆擱下,無奈道:“你這樣看著我作甚。”

“看你好看。”

張羨齡放下手中的物件,笑著踮起腳尖,很親昵地攏住他的脖子。

雖然都是老夫老妻了,但朱祐樘被她這樣告白,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別鬧。”

“好,我不鬧了,你接著畫。”

張羨齡收手,繼續去研墨。

朱祐樘再度提起筆,須臾,又放下。

“算了,明日再畫。”

“那我們說說話吧。”

張羨齡湊到他身邊,說:“我想讓人在宮外尋良種,想著興許能提供農作物產量,只是我的人不好離京。”

“你就纏上’耕織’二字不放了是不是?”朱祐樘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既然如此,那就叫東廠忙你找一找。”

他向來言出必行,第二日,東廠提督太監陳淮就到坤寧宮請安。

張羨齡將要辦之事一一同陳淮說清楚,順帶提了提尋找紅薯玉米之事。

“還要勞煩陳公公多費費心。”

“娘娘嚴重了,能給娘娘辦事,是臣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陳淮當真沒說假話,要知道自從萬歲爺登基,東廠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平日日衙門清清冷冷,沒什麽事做。中宮娘娘能給他們東廠尋個活兒幹,那真是求之不得。京城內外,乃至年初來朝賀的朝鮮國屬臣都知道皇帝昵愛皇後,他替中宮娘娘把事辦好了,那不就是變相的討萬歲爺歡心麽?

陳淮一口答應,就差沒拍胸脯對天發誓。

有了東廠的幫忙,張羨齡放心了不少。東廠的番子可謂是遍及全國,交際面很廣,他們去尋良種,總比文瑞康和蕭荷花沒頭蒼蠅似得亂找要強上許多。

為了更好的了解莊稼的生長規律,張羨齡決定,親自種一回水稻,今年是來不及種完全程了,只能明年開始。

一個人種地,未免有些孤單,朱祐樘雖能陪著種一種,但到底要操勞國事,不能時時刻刻呆在地裏。張羨齡便把目光看向了壽兒——明年開春,按虛歲算,他就滿七歲了,可以幹點活。而且學農這件事,大臣們應該也不會反對。

她特意向壽兒說:“明年開春後,你若是願意下午來陪我種田,那就只用上半日的課。”

朱厚照一聽,竟然還有這種好事,連忙答應了。

到了次年二月,他不僅自己來陪張羨齡,還呼朋喚友叫上了一群小伴讀,一起開始學種地,跟搞春遊似得。

來到地裏一看,竟然有牛!好大的牛,感覺比馬兒都壯實,瞧著可真好玩。

朱厚照膽子大,騎著牛玩。

張羨齡見狀,讓朱祐樘抽空教壽兒吹笛子,湊成一副牧童短笛的經典畫面。

起初並不很辛苦,朱厚照需要做的,就是騎牛放牛,順帶跟著娘親學育秧。

可隨著時間逐漸推移,他漸漸察覺到不對勁了,這種地可比讀書要辛苦的多!

栽下初秧之後,朱厚照不肯動了,賴在屋裏裝病。

明知壽兒是裝病,張羨齡還是讓他歇了幾天。雖說叫壽兒下地,可這麽小的孩子,她當然不指望他幹什麽活,只是叫他嘗試一下而已。不過很顯然,就是偶爾幹點農活,都是很累人的事。

見壽兒一直沒動靜,張羨齡倒也沒發火,照例每日那上草帽往西苑去,只是走之前問上一句:“你明日去嗎?”

朱厚照背著身子道:“我……還是不舒服。”

“行吧。無災,無難,跟娘下地去。”

臨行前,朱秀榮奶聲奶氣的提醒宮人:“把那個碗底有小鴨子的瓷碗帶上,我要拿那個給哥哥倒水喝。”

張羨齡笑道:“不用帶,你哥哥不去,他怕吃苦。”

朱秀榮“啊”了一聲,很惋惜的樣子:“哥哥不去呀。”

不行,不能在妹妹面前丟了面子。

“啊——我去。”朱厚照抓了抓腦袋,一溜煙從榻上爬起來,“誰說我不去了!無災,我們走。”

他氣鼓鼓地踩上鞋,走在最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