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侍奉(第2/3頁)

但,他所以為的一生一世,在顧大小姐那裏,不過是為打發閨中無聊光陰,施舍與卑賤之人的一場隱秘遊戲罷了。

她肆意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等戲弄夠了,對他膩了,立馬露出無情的真面目,不僅將他的真心,狠狠踐踏在腳下,更要秘密抹去他這個汙點,以免他汙了她的清白聲名,礙了她與成國公之子霍翊的金玉良緣。

他差點死在她與霍翊的手上。當年負傷逃離京城時,他在心中立誓,總有一日,會再回到這裏,親手殺了這對狠毒夫妻。只未想到,顧琳瑯的手段與野心,比他所知道的更甚。霍翊也不過是她攀權附勢的墊腳石罷了。她在與霍翊的婚禮上,轉頭又勾搭上了楚朝皇帝,而霍翊在那之後不久,被流至平州,成了癱瘓在床的廢人。

先拿霍翊做刀,殺他穆驍,後又用楚帝顏昀,廢了霍翊。這女子,虛榮狠毒至極,對誰人都無半點真情,一心攀權附勢。她以己身做餌,踩著旁人的迷戀與情意,步步上爬,終爬至世間女子所能及的至高處——楚朝皇後的位置上。

她大抵以為此生榮極,卻未想過,一個王朝的覆滅,來得這樣快。昔為一朝國母,今為階下囚徒,她所鐘愛的權勢榮華,轉眼都是雲煙,她顧琳瑯,今時今夜,已是一無所有了。

原本,他想任她死在兵馬的刀戈鐵蹄下,死在她最鄙夷的卑賤之人的手上,就似這些年所想的一樣。但,在來京的路上,他忽然改了想法,就這般讓她不明不白地死了,倒是便宜了她。

他且容她多活幾日,他樂於見她在一無所有、性命危矣的煎熬折磨下,度日如年。他等著她暴露攀炎附勢的本性,一腳踹開無用的楚帝顏昀,轉而去攀附新的有權有勢之人。他期待著,當她發現她想攀附的晉侯穆驍,竟是當年被她拋棄的少年阿穆時,那一瞬間,那張姣美的面龐,如何因驚恐扭曲變形,如何對他聲淚齊下、懺悔不叠。

等她為苟全性命、攀附權勢,梨花帶雨地跪服在昔日所棄之人的腳下,那時,他再親手將她一刀穿心,豈不更有意趣。

故而,在手下稟報已擒獲楚朝帝後時,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去見舊人。他以為她再怎麽虛榮無情,也能撐熬上一兩日,但沒想到,不過三個時辰而已,她就幹脆利落地,拋棄了為她空置後宮的楚帝顏昀,轉而來此,請見大權在握的晉侯穆驍。

只是,少年阿穆,會昏了頭,被一無情女子欺騙,晉侯穆驍,這一生,絕不會再被騙第二次。

明輝璨璨的燈樹映照下,穆驍盡情欣賞著顧琳瑯眸中的驚駭,將欲向後掙離的她,禁錮得更緊,嗓音沉沉,“你知道,霍翊是怎麽死的嗎?”

遺失數年記憶的琳瑯,腦海中根本沒有少年阿穆這個人。她不知穆驍為何突然問起她的前夫霍翊,只對他一手捏她下頜,一手緊箍她腰的動作,感到驚恐。

她極力掙紮,奈何穆驍臂力驚人,箍如鐵鉗。她半點也掙脫不開,惶急得幾欲嚙他手臂,可又怕此舉觸怒穆驍,會牽累顏昀,正焦灼無法時,又聽穆驍貼在她耳畔,聲寒如冰道:“三個月前,我攻下平州,親手將他千刀萬剮。”

這一可怖之語落下的同時,那只鉗捏她下頜的手,也已緩移至她的脖頸處,粗礪的指腹掌心,緊掐著她的命脈,穆驍眸中漾著寒涼的笑意,聲亦似笑非笑,“顧琳瑯,你想怎麽死?”

危急生死關頭,琳瑯反鎮定下來。她視頸前鐵掌如無物,定定直視著眼前的陰鷙男子道:“我不過一小婦人,死活無足輕重,重要的,是陛下的生死。陛下此刻昏迷不醒,病情愈重,請晉侯允派太醫院首席謝邈,為陛下醫治。”

她話說得十分清楚,可穆驍卻似一時沒聽明白,他像是對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感到驚訝,逼視她的眼神,帶著幾分審視的古怪,沉凝不語。

琳瑯擔心顏昀病情,見穆驍遲遲不語,越發憂灼,是以雖知顏昀品性高潔,應不願低頭禪位、拱手祖宗基業,但只能依時權宜,為救顏昀性命,極力說服穆驍道:

“楚朝雖衰,但仍是天下正統,諸邊國異族之宗主國。晉侯的天下,尚有三分未收,晉侯若能名正言順地承繼楚朝江山,不僅可享有明君聖主之譽,亦可以正統自居,贏得天下民心,更快統一河山。”

言罷見穆驍仍是以莫測的目光審視著她,擔心顏昀病體難支的琳瑯,沉聲催促道:“若陛下他今夜不得救治,有個萬一,來日晉侯縱是坐上皇位,史書工筆,亦難逃亂臣賊子之名!”

這話說下,原先禁錮得她動彈不得的人,忽地一把將她推開,“亂臣賊子又如何”,穆驍冷笑著道,“惡名於我來說,恰是褒揚。至於天下,七分我都已打下,剩下三分,只是時間早晚問題,顏昀的那條命,對我來說,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