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方和李熠回到座位上不久,霍言聲便回來了。

他湊到李熠耳邊低語了幾句,李熠目光閃過一絲冷意,對這答案似乎並不驚訝。

“殿下想如何處置?”霍言聲低聲問道。

李熠尚未開口,十方便轉頭看向他,問道:“是不是馬鐙的事情有什麽問題?”

李熠點了點頭,霍言聲見狀便朝十方解釋道:“那馬鐙是被人故意破壞的,馬鐙上的斷口很新,可以斷定是今日所為。”這答案不止李熠不驚訝,十方也早就預料到了。

畢竟,那馬是臨上場前淩知淵剛換給他的。

“此事倒也算不得大事,況且我也並未受傷。”十方開口道。

李熠聞言深吸了口氣,只當十方要替淩知淵求情……

沒想到十方略一沉吟,卻開口道:“我知道殿下素來寬仁,大概是不想與他計較的。不過此事恕我鬥膽僭越,該給淩小侯爺一個教訓才是,免得將來任誰都敢在殿下面前……不識好歹。”

十方似是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將“不識好歹”這幾個字說出口。

他倒是沒為此事著惱,之所以有此一提,純粹是為了李熠考慮。

太子殿下這麽好拿捏,若是不趁機立立威,將來這幫勛貴子弟還不蹬鼻子上臉?

可他不知道這話正中李熠下懷,李熠原本是打算回去之後單獨找機會教訓淩知淵,聞言當即開口道:“那就依著兄長的意思,給他點教訓吧。”

“霍言聲。”李熠朝霍言聲道:“你差人去淩府給侯爺傳孤的口諭,就說他兒子蓄意破壞大殿下的坐騎,致使大殿下險些當著孤的面受了傷,讓他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兒子。”

霍言聲聞言忙應是,心中不由替老侯爺和淩小侯爺都捏了把汗。

李熠這話看似沒做什麽實際的處罰,卻句句帶著警告。蓄意“傷害”皇子,這罪名可不小,而且還是當著太子的面。這輕重淩知淵或許不懂,淩老侯爺卻不可能不知道。

說白了,這罪名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全看李熠會不會揪著不放。

所以李熠讓淩老侯爺自己教訓兒子,淩老侯爺絕對不敢輕視,定然會使勁兒“修理”一下淩知淵,以平太子殿下的怒火。

這樣一來,太子既沒有親自動手,壞人都讓淩老侯爺做了,還能讓淩知淵吃不少苦頭,簡直就是一箭數雕。

狠是真狠,損也是真損,痛快當然也是真痛快!

霍言聲跟著李熠久了,有時候李熠話不說透,他也能猜到其中的彎彎繞。

但十方沒那麽多花花腸子,聽聞李熠這處置,只覺得李熠當真是寬仁無比。

可憐淩知淵還不知道,朝侯府傳口諭的人已經在半路上了。

當日的馬會尚未結束,他就被定安候派人“抓”了回去。

“孽障!”定安候關起門來,一腳將淩知淵踹倒在地。

不待淩知淵求饒,他便取出鞭子狠狠抽了淩知淵數鞭。

定安候是武將出身,如今雖然手裏已經沒了兵權,功夫卻沒荒廢,他這幾鞭是下了狠手的,落在淩知淵身上,鞭鞭見血,簡直是毫不留情。

“眼看到弱冠之年了,整日遊手好閑,每日就知道跟那幫狐朋狗友廝混!”定安候氣得面色鐵青,指著淩知淵鼻子罵道:“你平日裏在教坊司調/戲個小官人也就罷了,如今色/欲/熏/心,竟然敢打太子的主意,你真當你老子頭上這侯爺的爵位是個免死金牌?”

淩知淵被打得痛哭流涕,卻還辯解道:“我是對太子有意,可並未做出格的舉動……就算朝太子討個彩頭有些唐突,可殿下並未打算追究……”

“那馬鐙是怎麽回事,你說啊!”定安候道。

“我……”淩知淵沒想到此事竟也傳到了定安候耳中,下意識否認道:“孩兒不知道。”

“不知道!”定安候揚起鞭子又是接連數鞭,這才怒道:“你也不看看那是誰,就敢膽大包天,用你那腦瓜子想一想,尋常人太子殿下會帶在身邊?十方是誰,是你能惹得了的嗎?”

淩知淵委屈道:“他再怎麽與太子親厚,也不過是個清音寺裏還沒來得及剃度的和尚罷了!”

“放/屁!”定安候氣得鞭子都忘了用,一耳刮子甩在了淩知淵臉上,打得淩知淵臉都腫了半邊。

“十方的名字如今還在玉牒中尚未除去,他依舊是大宴朝名正言順的大殿下!”定安候道:“你以為他出了宮就失寵了嗎?當今聖上和皇後殿下,素來重情重義……你可知十方幼時,可是救過皇後殿下性命的!”

淩知淵一怔,驚訝地連哭都忘了。

“當時殿下腹中已經懷了太子和長公主,十方那一救可是三條命。”定安候看向淩知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怒道:“不識好歹的東西,你哪怕得罪的是太子,也好過去招惹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