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 似乎是數個房間打通以後,合成的一個巨大房間。

一進門,房間裏的一切就盡收眼底。

盡管是白天, 但厚實的窗簾卻將陽光擋了個徹徹底底。當身後的門被關上以後, 房間裏就只剩下了一盞昏黃的燈。

不得不說, 這是非常聰明的做法。

房間裏擺了許多的桌子, 上面都是賭、博用的器具,各種各樣的蟲族圍在桌子旁,眼睛赤紅,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桌上那小小的骰子吸引。

“大、大、大!!”

“全部押上!”

“雙!雙——晦氣!他媽的!”

他們或許並不會意識到, 自己在這個房間裏到底待了多久,這裏永遠是昏暗的, 幽閉的, 是永恒不變的小小賭場。

端著酒杯的雌蟲訓練有素, 他們的左手背在身後,右手穩穩地托著一個巨大的托盤, 托盤上的酒杯滿滿當當。但雌蟲們都目不斜視, 昂首挺胸,在激動的人群中遊走, 不會讓酒液灑出哪怕一滴。

遠處還有一個小小的餐廳,但這些上頭的賭徒一點也不會感到饑餓,哪怕嘴唇枯幹, 他們也只是隨手拿來一杯酒,甚至連喝酒的時候, 眼睛都不會離開桌子上的局勢。

陸墨注意到,整個房間裏一切吃穿用度都應有盡有,唯獨少了一樣東西。

鏡子。

假如這裏有鏡子, 當這些賭徒看見鏡子裏的自己時,就會驚愕地發現,自己的模樣是那樣地癲狂……

所有的布置,都是一個陷阱。讓賭徒們沉溺進去,永遠不會清醒,直到抽幹他們身上最後一分錢。

“這裏的一切都屬於陸墨閣下,”米諾奇的聲音充滿了崇拜,“看呐,他是多麽地富有,我敢說哪怕在帝星裏,陸墨閣下也是數一數二的雄蟲!”

淩微微一笑:“確實,我萬分贊同您的話。”

他看向“陸墨”,他坐在房間的昏暗處,正舉著一杯紅酒輕輕搖晃。五個手指上帶滿了寶石戒指,戒指深深地勒進肉裏。

假如這裏燈火通明,又或者天光明媚,就會顯得他十分可笑。但如今光線昏暗,他一身珠光寶氣,雖然和優雅搭不上邊,卻也有了幾分唬人的架勢。

米諾奇對陸墨道:“白六,我去和陸墨閣下談談關於生意的事,你等我一會兒,要是無聊的話,這裏所有的桌子你都可以隨便玩。”

他隨手從旁邊的桌上抓來一把籌碼,塞進了陸墨的手裏,小聲道:“要是看上了哪只雌蟲,也可以隨便玩。”

陸墨僵硬地拿著籌碼:“……多謝了。”

作為一個從小到大,連石頭剪刀布都贏不了,抽卡遊戲次次沉船的人,陸墨對於賭、博一事向來是敬謝不敏。

系統在他腦海裏陰陽怪氣道:【喲,你不是拿陽壽來抽卡的麽?不試試手氣?】

陸墨沒理它,轉頭默默地看著淩。

淩摸了摸鼻子,從陸墨手裏拿起兩枚籌碼:“雄主想玩嗎?”

陸墨矜持地搖頭:“作為一個貴族,應當遠離賭、博。”

想玩!但不敢!

怕輸,但還是想玩!

簡稱人菜癮還大。

“好吧。”淩苦惱地皺起眉頭,嘆氣道:“可是我很想玩,假如雄主不陪我去玩的話,我一定會難過很久的……”

陸墨藏在墨鏡後的眼睛一亮,他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道:“真是沒辦法,誰讓你是這樣一只任性又無理的雌蟲呢?而我又是如此地寬容仁慈,不忍心看你難過,今天就大發慈悲地允許你去玩樂好了。”

淩的嘴角揚起:“我真是受寵若驚。”

陸墨用力壓下嘴角——因為快樂差點要飛起來了。

淩拉著他的胳膊,來到了一個桌前。

這裏是一個類似於撲克賭局的桌子,穿著黑色制服的荷官彎腰洗牌,他纖細的腰身被緊緊束起,細而靈活的手指敏捷地從牌上滑過。

他蓋下兩張牌,開口道:“各位,下注吧。”

在這樣狂熱的環境裏,荷官顯得那樣突兀。

“押大!!雙倍!”

“我押小,押……押三枚!”

荷官垂著眸,像一只精致的瓷偶,連眼珠子都不曾轉動一下。

“啪嗒。”

兩枚紅色的籌碼被扔到了桌上,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呀,雄主,我不小心手滑,好像押錯了誒?!”

緊接著是雄蟲低沉的聲音:“無妨。”

荷官的睫毛一顫,看著那孤零零的兩枚籌碼。

但他什麽話也沒說,俯身翻開了蓋在桌子上的那兩張撲克。

兩張鬼牌出現在桌子上,荷官張開雙手:“鬼王,通殺。”

“誒——————”

“臥槽!!!!!”

驚叫聲此起彼伏,要知道同時翻出兩張鬼牌的幾率可以說小之又小,絕對不會有人把籌碼壓在這種概率上的!

但偏偏這張桌上,就有那麽一個神經病,把籌碼壓在了鬼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