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4頁)

阮憐虛弱道:“我沒有……我只是隨口一問,我不知道……”

“裴月。”李瀛開口,道:“北宸三皇子,爹不疼娘不愛到這種地步,居然要親自深入敵營了麽?”

“陛下,在說什麽,阮某聽不懂。”

李瀛翻看著手中的卷宗,道:“快馬送來的消息,朕已經知道,去年六月,北宸前太子大喪,他一死,你父皇就要重新立儲,北宸皇室風起雲湧,你的兄弟們都想奪儲,而你,你的母妃不過是一個奴婢,早早身死,你無家族傍身,為了避風頭,請願直入險境,查探消息,但其實也不完全是為了避風頭。”

“你很清楚,只要揪出靖國埋在北宸的暗線,你就會得到重用,這是你從賤婢之子頭銜下解脫的唯一方法。”李瀛說:“畢竟你父皇喜歡說,英雄不問出處。”

阮憐緩緩擡起了頭。

他的眸子變得漆黑而陰鷙,襯著那張清風明月的臉也變得可怕了起來。

李瀛與他對視,嘴角微揚,豁然起身,淡淡道:“不必再審,給他備些吃的喝的。”

“你怎麽會知道,怎麽可能,你為什麽……”

李瀛行出地牢,把手中卷宗丟給了柳自如,上方一個字都沒有。

他前世的確逮到了一個俘虜,那個時候北宸已經重新立了太子,定的便是裴月。俘虜說的不是奸細深入上陽,而是北宸太子曾孤身潛入上陽。

李瀛當時問的詳細,但那俘虜最終也只是吐露出了他假扮時用的籍貫,並沒有說當時他是直接深入了靖國皇宮。

前世的李瀛,在宮裏沒有留意過這個樂師。此次重生也一直在順著張家排查靈州人員,竟未料到他有膽子進宮。

如果不是雲清辭一眼看中,李瀛大約都不會注意他。

此前他只聽說裴月生的清風明月,迷的北宸女子暈頭轉向,卻從未與他打過照面。

這個男人很陰險,這是李瀛當初與他作戰的感覺。

雲清辭走了之後,他重新整理了前世的回憶,仔細反推,對裴月說話的時候慎之又慎,竟當真詐出了他的身份。

裴月很在乎自己是婢女生的這一點,也正因如此,他總是端著最好的,高貴的儀態,這讓他在北國人中鶴立雞群,於一幹粗獷的兄弟之間更是顯眼至極。

此前雲清辭誇他儀態上佳,李瀛便覺得詭異,一個樂師罷了,端出這副模樣給誰看呢。

真想讓雲清辭看看他那張陰沉可怖的臉,瞧瞧他眼中冰清玉潔的人真正是什麽樣子。

可惜雲清辭不在乎他。

雲清辭……不在乎他。

疼痛無時不在,李瀛的眸子卻倏地溫和了起來。

雲清辭回相府的第一個晚上,便又夢到了地宮。

這一次他有備而來,當下毫不猶豫地就爬上了高台,手指扒住盒子邊緣,小心翼翼地探頭去看。

盒子裏躺著一個人,一個,雲清辭無比熟悉,但如果某一天兩個人打個照面,雲清辭能起一身雞皮疙瘩的人。

這人一身銀色長袍,那袍子也不知是什麽布料,在穹頂夜明珠的照耀下銀河一般泛著流光,他衣上綴著無數明珠,部分地方鑲著金線,這一身雍容而莊重,卻又亮麗奪人。

雲清辭伸手去碰觸對方的臉,掌心從上方穿了過去。

這是他的臉。

他再次擡頭看向穹頂,恍惚明白了,這個地宮,可能是他的陵墓。

這是一個雙人石棺,很大,他只躺了一邊,棺蓋半掩。照理應當會落灰,但他周身很幹凈,像是有人時常過來清理。

為什麽,我沒有腐爛?

雲清辭爬了進去,從頭把自己觀察到腳,聞不到氣味,也不知道有沒有臭掉。很難分辨自己這個樣子究竟是死了多久,雖然看著像是剛死的。

他趴在自己身上一會兒,又鉆出去看這個地宮。規模不小,還有好幾個耳室,就是石門關著,他現在出不去,不然還可以再看看其他地方的布置。

忽有聲音傳來,雲清辭立刻跑過去看,有人提著一盞昏黃的燈,走了進來。

“李瀛。”雲清辭愣了一下。

是李瀛,又好像不是李瀛,他頭發灰白,若非臉還是那張臉,雲清辭幾乎要以為他已經年邁。

他把燈放在了石棺前方的凹槽,然後很自然地翻入棺中,躺在了裏面。

雲清辭立刻跟過去,扒著棺材往裏看:“你不許碰我,聽到沒?!”

“裝什麽裝,人死了你有什麽可裝的,你這麽稀罕我活著的時候你對我好啊!”雲清辭對他臭罵,哪怕他一個字都聽不到,他看著對方的手去摸自己的臉,直接跟著翻了進去,用力來推他,毫無作用。

他氣的不輕,卻見對方只是虛虛擦過他的臉頰,並未真的去觸碰。

雲清辭更氣了:“你還敢嫌棄我。”

李瀛克制地把手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