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嗜嗜嗜(第2/6頁)

這樣能使所補紙絹的質地由生變熟,全色時顏色才不會洇開或下漏。

隨後他趁糨子未幹,將補紙四周用馬蹄刀刮成坡形,使接口位置的薄厚與原作的薄厚產生過渡和漸變。如此操作一番,所補的位置就不會用明顯的接口,堪稱天衣無縫。

圍觀的文員們都被他熟練的手法給驚到了。

“好厲害……”

“我上次看西北聯大的杜莊先生也用過這招,叫什麽來著,哎,我怎麽忘了。”

“好像叫隱補?”

“對對對,就是這個!”

戚臨清仔細看著這幅畫。毫無疑問,蘇若雲先生汲取了他所長。

無論在畫面內容的設計上,還是用筆以及用墨,都很有火候。幹濕互施,勁健天成。

親眼目睹自己的筆法成為一種傳承,被後人爭相模仿、吸收,戚臨清心中有些感慨。

誰能想到,他以前為了賣畫,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去妓院幫人作肖像。

最窮的時候連個一銅板的饅頭都要掰成十二瓣來吃。

戚臨清心緒平和地繼續接筆。

一整個上午,他都站在書桌前沒有挪開半步。

文員們有被感動到。

時不時輪流進來給他端茶遞水。

而戈岢看到這一幕,再觀察他修補的質量,不得不承認陳忠翔所說是對的。

這名少年,確實可以勝任這份工作。

“你休息一下吧,辛苦了我叫人送來了外賣。”戈岢現在對青年的態度頗好。

就連外賣,他都托人打電話訂了某大酒店的豪華餐。

“暫時不用。”戚臨清搖了搖頭說:“我畫完這段再說。”

隨後他繼續認真投入到畫中。

戈岢只好走出門,給陳忠翔又打去了電話。

“....他一點都不像個年輕人。”戈岢說。

這份出色的畫藝、端正孜孜不倦的態度和耐心,往往只具備在那些年邁的知名大師身上。

陳忠翔失笑,道:“戚臨清在敦煌也是這樣,一旦修復起畫可以坐一天,別人累了他還在那裏畫。所以他是年輕人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啊,這要換成那些老人,指定腰酸背痛。”

戈岢壓低聲音問:“他怎麽會這麽厲害?”

陳忠翔:“可能這就是天才吧,有時候我們不能用年紀去判斷一個人。”

戈岢:“這豈止是天才,18歲的修復大師,他是鬼才吧??”

陳忠翔忍不住笑道:“看起來你今天很吃驚嘛。”

戈岢沒好氣:“廢話!被你整得這一出,我心眼子都快跳出來了。”

陳忠翔:“好了,我們應該改變一下對年齡的偏見。要知道傅易畫出《萬裏江山圖》時,也才21歲。”

戈岢:“……倒也不必把他和畫聖相提並論。”

陳忠翔:“怎麽不行?林夕晨老先生說戚臨清極有可能是南派傅易傳人。”

戈岢瞬間恍然,心想怪不得對方能修復傅易的壁畫,接筆蘇若雲的古畫也信手拈來。

自古以來,南派的傳承便受傅易影響深厚,有著極其鮮明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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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B市。

鐘宸將梁明山安頓在了離公司不遠的一間豪華公寓裏。

在讓梁明山出現在眾人面前前,他先得解決對方的身份問題。

在華夏,沒有身份證寸步難行。

對方之所以能從敦煌市來到這裏,還是他幫忙用了特殊手段搭乘認識人的私人飛機。

“我先安排你去上成人大學。然後你想做什麽類型的工作?進我的公司嗎?”鐘宸詢問。

梁明山沉思片刻,想起之前接機碰到的女秘書。

只有這個工種能時時刻刻陪伴在少爺左右。

他擡起頭,誠懇道:“少爺,我想做你的秘書。”

……

戚臨清從西冷博物館出來時已經是深夜。

工作人員一臉敬仰地給他開門,目送他離去。

時間太晚,戚臨清決定來H市也匆忙。他沒有回燕家,而是在附近開了一間酒店住下。

他洗完澡,出來坐在床上給鐘宸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那頭傳來盈盈笑意:“怎麽,想我啦?”

戚臨清:“我有事情跟你說。”

鐘宸已經習以為常對方的正經,並不介意對方沒有回復。

“什麽事?”

戚臨清:“接筆的工作還要持續很久,再加上華夏大畫家的綜藝也在H市進行拍攝,我可能還要在H市呆一段時間。”

鐘宸怔了怔。

他大可以像一個善解人意的情人,用低緩輕柔的聲音安慰對方:沒關系,工作比較重要。

可是他知道戚臨清不吃這套。

鐘宸清了清嗓子,對準手機耳麥說:“你就不想我嗎?”

低啞磁性的少年聲線帶著絲絲委屈和撒嬌的意味。

一旁的梁明山瞪大了眼珠。

他可沒想到少爺還有這一面。

電話那頭安靜了半晌。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