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白發青年站在原地, 一時間沒有動作。

然而時間不等人,咒靈的一方對此更為急切,因此, 也是真人率先開口:“來這裏, 跟我們走吧,同類。”

三個特級咒靈都在等待著這只新生的咒靈走過來。

真人的目光貪婪地在對方身上上下逡巡,那個被濃厚的咒力包裹著的東西, 美妙至極。

一天之內遇到三個有趣的靈魂,這種情況太少見了。

本來他是無意來這裏的, 由自然生成的咒靈, 與由人類單獨的怨恨產生的詛咒並不相同。即使是兩面宿儺都未曾被他們視作同伴。

這只咒靈也不會是。

但是,誰會不喜歡漂亮的靈魂呢?

當務之急,是在礙眼的咒術師們到來之前將“人”弄走。因此,真人才率先發出了邀約。

被所有人注目的青年依然沒有動, 只有一頭白色的長發隨著微風輕輕拂動。

真人微微勾起嘴角, 然而眼底倒映著的卻是一片危險的暗色。他走上前, 探出手握住了對方掩在衣袖間的手腕。

青年會出手攻擊嗎?

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做好迎敵的準備。

——然而並沒有。

直到被觸碰到, 初生的咒靈這才如夢初醒的模樣,隨著藍發咒靈的力道微微往前踏了一步, 淡色的唇瓣微張,泄出一絲氣音。

五條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

因為“六眼”的視角, 與正常人完完全全不同, 只憑借建築和生物們本身細微的咒力流動來判斷周圍所處的環境,仿佛紅外夜視鏡下的效果。

尤其是,他自身的狀態比起正常的雙眼更為特殊。

獨眼。

失去的半邊視角會影響判斷,在剛剛誕生的這個時間, 一時難以適應。

不遠處,繼國兄弟互相對視一眼,由咒力形成的眼部遮擋,令他們即使在“通透世界”之下也難以將對方的樣貌看得分明,但是隱約的輪廓,略顯空蕩的眼眶卻令人產生了不好的猜測。

通過著裝上印刻的有代表性的紋路,他們能很容易地判斷出這是咒術師禦三家之一,五條家的人。千年前的恩怨讓兩個劍士對於咒術師一向沒有好感,然而對於會害人的咒靈,繼國兄弟也不會手下留情。

“讓我來會會你們吧。”漏瑚手上燃起了火焰,沖向了站在一起的兩個劍士。

火力沖擊到來之際,繼國緣一與繼國巖勝驟然分開,仿佛兩道交錯的日與月。高溫的火焰砸在年久失修的墻壁上,瞬間令其龜裂,留下大片黑色的燎痕。

被真人拉扯到一旁的五條徹微微偏頭面向著他們,仿佛正在看著這場戰鬥。

“很好奇嗎?”真人仿佛一個誘導著初生咒靈的可靠前輩,湊到他的耳邊說話。

白發青年猶豫了一下,輕輕頷首。

——他當然很好奇了!

比如,立神愛的兩個師父是怎麽從千年前活到現在的,再比如他們與“鬼”極為相似的外貌,又是什麽情況。

雖然在內心充滿了震驚,但是這具馬甲是不應當認識兩個師父的,五條徹只好強行壓下了情緒,假裝一朵與世無爭的壁花。

在漏瑚不間斷的攻擊之下,火炎四處流竄,繼國緣一幾個動作,就仿佛閃現一樣出現在火山頭咒靈的身邊。

拔刀。

隨著日之呼吸的展開,金色的刀芒成為漏瑚那只占據半張臉的巨大獨眼唯一能夠看到的畫面。

而隱藏在那鋪天蓋地的日炎之下,是無聲卻暗藏殺機的月華。

繼國巖勝不知何時繞到了咒靈的身後,長滿眼睛的變異日輪刀直指漏瑚的後心。

咒靈漏瑚面臨絕境。

然而,下一秒,莫名的危機感卻令繼國巖勝驟然脫離。他的身體仿佛無視了慣性,輕而易舉抽回了刀刃。

花禦從地下伸出了堅韌的藤蔓,將漏瑚從圍攻之下瞬間拉離了包圍圈。

雙方的戰鬥還未停止,五條徹正津津有味地看著,千年過去了,師父們的劍術似乎又都精進了許多。

然而一雙冰涼的手卻從他的背後繞過,隔著原本束眼的布帶遮住了他的雙眼。

“別看了,跟我走吧。”真人悄悄地說,順勢勾住他的肩膀將人半拖半拉地往外引。

咒術師隨時都可能來,他們時間緊迫。

五條徹頓了頓,雖然很想和師父敘舊,但是不管是時間、地點還是身份都不合適。

因此,穿著羽織的青年幾乎沒有反抗地就跟著藍發的咒靈離開了這裏。

目標離開之後,漏瑚與花禦也不再戀戰,迅速脫離了兩個劍士的戰鬥範圍。有著植物特性的花禦還不忘匆匆忙忙清理了咒力戰鬥留下的殘穢。

繼國緣一正要追趕逃離的咒靈,卻被繼國巖勝攔住了。

遠處已經有了細微的動靜,似乎是前來探查的咒術師。

一時半刻也分不清勝負,與即將趕來的咒術師糾纏也沒有好處。繼國巖勝冷靜地在內心核算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