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故縱(第2/4頁)

“但可悲的是,藝術家無論活著,還是死了,都逃不開‘被評價’、‘被定義’、‘被標價’任何其中的三個字。從某些程度來說,藝術就是悲情.色彩本身,他們不屑同情,不需要同情,但也非常、極度地需要同情——

“真可憐啊,是不是,可能直到死也想不起來,其實藝術是無價的,藝術的本身並沒有好壞和早晚之分。決定自己作品價值的從來都是別人,並非藝術家自己或是藝術本身。”

南煙說完這席話,倒一點兒不怕冷嘉紳覺得她目中無人,甚至覺得她傲慢。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人。

不需要別人來評價她。

沒錯,她的話,甚至她的人,她的姿態,本身就是傲慢的。

一如面前這位,傲慢地讓徐宙也將畫兒從畫室搬來,遛了他們一下午在這兒消磨時光,卻從始至終從未看過一眼的,這位傲慢本人。

冷嘉紳打量面前這個年輕女人,回味了一下她的話,倒是驚喜地笑了笑,“你還挺敢說的。”

南煙眉梢微揚,笑道:“實話實說罷了。”

“就不怕我生氣?”冷嘉紳問她,“以後你如果想跟小徐混這個圈子了,不怕我讓你們很難混?”

“冷老,聽說您為人樂善好施,愛挖掘新人,如果心眼兒這麽小的話,也不會有這麽好聽的名聲在外吧,”

南煙笑一笑,又頗為大膽地說,“當然了,名聲也是炒作出來的,非常薛定諤的東西。真實情況誰知道呢,都是人雲亦雲。在意的人很在意,不在意的很不在意罷了。”

冷嘉紳被她這一番自有一番邏輯的話逗得喜笑顏開,倒是露出了從見面到現在,實打實的真切笑容來:“小姑娘,真的挺敢說。像我女兒。”

這時,遙遙不遠,懷禮與徐宙也打完一輪兒回來了。Anton和Elsa那對兒白俄父女也從不遠過來。

三撥人湊了個全。

冷嘉紳拍了拍大腿,起來,用英語與迎面過來的Anton寒暄了兩句。

Elsa那會兒看到懷禮教冷嘉紳旁邊的這個女人打球,多有留意,一雙漂亮的灰藍色眼睛在南煙身上打著轉兒。

冷嘉紳與Anton聊了一會兒,他們的視線都開始在南煙身上轉悠了。

冷嘉紳對南煙說:“我還想跟小徐聊一聊,聊聊他外公的畫,但Anton還想跟我打,南煙你替我去吧,”又意味深長地笑一笑,“可別輸太難看了啊——剛才算是頂撞前輩了吧?年輕人也得受點教訓的。”

“可以啊,前輩,”南煙欣然接受了,也笑,“就是不知道,您的‘別輸太難看’又是什麽標準?”

冷嘉紳便笑而不語了,沒等徐宙也過來站穩,二人轉身,又向另一處果嶺的方向去了。

Anton雖然是個粗獷的大胡子,還挺和善。他同南煙說了兩句英文,南煙聽懂了,大意是:“冷先生說你球打得不錯,但是他不打了我也不想打了,可我已經答應了他,不如你替冷先生,我女兒Elsa替我,你們去打吧。”

懷禮此時也過來了,聽到Anton這句,用俄語問:“教授,你不打了?”

Anton是懷禮大學時期的課業教授,現在也在參與UNIHEART與聖彼得堡國立醫院合作的項目。此行來北京就是為了這件事。

Anton搖搖頭,用俄語回懷禮:“不打了,Lance你也休息一下吧。你打很久了。”

懷禮拎著球杆路過南煙身邊,停了停腳步。

太陽鏡摘掉,眉眼神色倦淡。

看起來是有些疲憊。

他微微笑著,問她:“語言通嗎?”

記性還挺好。

南煙心底白他一眼。知道他是在指她去年在俄羅斯牌的桌上說的話。

當然呢,雖不至於語言不通,但她英語確實沒多好。俄語也只能聽懂簡單一兩句涉及日常交際的。

會俄語這事兒呢,是因為鄭南禾,也就是她媽媽,以前在一起一個輾轉中俄兩地做生意的男人——估計是鄭南禾在一起的那麽多男人裏最久的一個了。之前回北京見到南煙了,那男人會給她買點兒女孩子喜歡的小禮物,再教她三兩句俄語,聽著聽著就記住了那麽幾句。也不復雜。

但現在情況不太一樣了。

Elsa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一直在她和懷禮身上徘徊。

南煙也不裝了,靠近懷禮,墊腳。

他便微微低下身,方便她說話。

“你給我翻譯吧。”她朝他眨眨眼,笑盈盈的,“我聽不懂。”

懷禮揚眉,很是懷疑,“真的?”

她認真地點頭。

南煙這次連他要動什麽嘴皮子都摸透了,又墊腳靠近他一些,輕聲:“不能讓你白幫我的。”

“……”

“今晚我可以一直在上面,”她又悄悄地說,柔熱氣息呵在他耳畔,眼眸勾住他,“怎麽樣。”

懷禮凝神看了她幾秒,唇微微揚起了,沒說什麽,轉頭用俄語對Elsa說了兩句,他們一起往果嶺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