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等楚何離開之後,寧環拿了一身雪青色的衣裙換上了。外面天氣還很冷,寧環成日只想在暖閣中抱著手爐睡覺,不過他知曉北境只怕會更冷。

寧環淡漠的眸子略有些失神,他猜想著慕錦鈺在北境這段時間大概會被凍得更加不理智了。

衣帶束上,寧環讓疊青進來給他梳了頭發。寧環並沒有去太後那邊,而是去了皇後宮中,路上太子妃的儀仗與皇貴妃的儀仗狹路相逢。

太子妃的身份肯定比皇貴妃的身份要高貴,因為前者是未來天子正妻,後者為天子侍妾,哪怕太子妃的等級為從一品,皇貴妃為正一品,也是太子妃的正妻身份高貴。

不過太子妃輩分低了一頭,倘若面對的是得寵的貴妃就會給貴妃行禮。

沈貴妃如今風頭正盛,她的兄弟剛剛升了官職,加上皇後病重她協助著打理六宮,更是比從前高傲一些。眼下和太子妃的儀仗對上,沈貴妃並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沈貴妃還不知道儀仗裏是誰,她精光燦燦的眸子注視著前方,只見深紫色的帷幔裏伸出一只修長玉白的手來,沈貴妃身邊的人低聲道:“是太子妃的儀仗。”

她的目光落在了這只手上,這手不像尋常女子般柔若無骨,而是骨節分明修長白皙,隱隱可以看到淺淡的青筋,它更像一名養尊處優的貴公子的手。

之後是一張玉面,寧環攏著猩紅的披風,披風裏露出內裏雪青色的衣物,懷中還抱著一只頂蓋鏤空雕刻竹林七賢的紅漆手爐,寧環漫不經心的勾唇,看到對方的人員架勢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他懶懶笑了笑:“是貴妃娘娘啊。”

沈貴妃的儀仗早就停了下來,她暗暗的打量了寧環一番,心中也有些驚訝。寧環的美名她聽說過——京城第一美人嘛,可後宮美人如玉,還有個傾國傾城紅顏禍水的皇後,沈貴妃也不覺得美人有多稀罕。

先前睿王得知寧環許配給太子之後,也曾在貴妃宮中大吵大鬧過一番,當時沈貴妃對寧環是滿滿的厭惡,只當寧環是和皇後一樣的狐媚子。

眼下卻覺得稀罕。

定遠侯府不算多顯赫,寧環這一身清貴之氣卻勝過皇子公主,眉眼裏也是藏不住的倨傲。沈貴妃身為妾室一路艱難上位,再清楚不過這些人眼角眉梢流露出的神韻了。

沈貴妃雖然膈應於太子妃沒有下來說話,但她面上不顯,十分爽快的笑了笑,親親熱熱的道:“太子妃是去看一看皇後娘娘?聽說皇後娘娘的病情又重了一些呢。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幾時才能回來,她膝下只有太子一人,想必也在擔心。”

“是麽?”寧環開口,“太子命格貴重,自然會逢兇化吉平安歸來。”

沈貴妃被寧環說得心裏發堵,她表面笑嘻嘻的,心裏卻在想著慕錦鈺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呢。

但在寧環眼中,不管慕錦鈺是誰的孩子,他坐這個皇位都是理所應當,再沒有更合適的了。

皇後當下已經知道了阿芙蓉一事。當初寧環家裏姐姐戒癮的時候是用了針灸輔助,寧環告知了趙儀,眼下韋肅出了事情,趙儀給皇後請平安脈的時候會給她施針戒癮。

但針灸終究是輔助的手段,真正的做法還是斷掉所有的阿芙蓉丹。

寧環趁著皇後清醒的時候,刺激她把所有的阿芙蓉丹都扔進了禦花園裏。韋肅如今被調查中,皇帝手中應該沒有什麽存貨,皇後藥癮再犯的時候痛苦挺過來也就罷了。

這個過程極為艱難,寧環回想起皇後人至中年卻仍舊嬌美脆弱容顏,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走出來。長得過分嬌美卻沒有任何尖刺可以維護自己也是一種無奈。

多日後飛鴿傳書,寧環又收到一副血染的桃花。

桃花是很美,用血染紅就有些不正常了。

他在窗邊看著這幅血染桃花,潤白的指尖一點一點的在桃花暗紅色的枝幹上描摹。

有關寧環作畫的時候便想到他那幅畫也可能被理解為“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與“一種相思,兩處閑愁”哪個是正解哪個是誤解,寧環自己也說不清了。因為連日休息不好,寧環心中當然是愁悶的。

按理說,慕錦鈺身邊應該有了一位溫柔小意的商戶女才對。之後慕錦鈺陷入危險之中,在冰雪中饑寒交加,也是靠這名商戶女的鮮血救濟才活了下來。至於這名女人是主動割腕給慕錦鈺喝,還是慕錦鈺為了生存殺掉了這個女人,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後者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因為慕錦鈺經過這次戰爭變得疑神疑鬼殘暴不仁且沒有了任何人性。

寧環順便寫信問候了一下慕錦鈺身邊有沒有新的侍妾。

慕錦鈺收到信的時候也有些詫異:“孤都出來打仗了,太子妃還疑神疑鬼的懷疑孤身邊有沒有其他人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