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寧環細細為慕錦鈺處理了傷口,幹涸的血跡用濕潤帕子擦去,之後覆蓋上一層秘制的金瘡藥,再用紗布包裹好。

慕錦鈺看了看鏡子,自己的頭被包得嚴嚴實實,他冷哼一聲:“不好看。”

寧環用濕帕子擦拭自己手指上的藥粉:“外面天寒地凍,傷口必須包紮仔細,不能再受凍了。”

慕錦鈺臉色還是不大好看,整個人陰沉沉的。

寧環擦幹凈的手指托住慕錦鈺的臉頰,似笑非笑:“哪裏不好看?太子殿下分明生得好看。”

慕錦鈺從來沒有得過這樣的誇獎,心臟瞬間漏跳了一下。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這裏,能誇他的人都不願誇他,皇帝恨不得把他活剝了,皇後成日昏昏沉沉,太後則是全然不在乎他的存在。至於下面那些人——那叫誇獎麽?那叫拍馬溜須。

京城多數女子偏愛的都是俊朗英挺的男子,慕錦鈺容貌極俊美,五官端正,一雙冷幽的鳳眸更是能將一眾未出閣的姑娘勾得失魂落魄,身形又很高大,比威武大將軍都高,只要有眼睛的能看見他的,都曉得他長得不錯。

可他太愛發瘋了,幹出來的事情要麽荒謬要麽殘忍,外界對他這個暴戾太子的評價並不算好,旁人敬而遠之當然不會特意說一句“太子雖然暴戾了點可長得不錯”。長相又不能當飯吃,沒有人想要一個長得不錯卻天天砍腦袋的君主。

慕錦鈺不大相信:“真的?”

寧環審美一向不錯,他說好的東西,沒有人會覺得差。

慕錦鈺雖然人有點毛病,這張臉著實沒有毛病,除了陰鷙了些,鋒芒太露了些,看起來不好惹了些,其他都是好看的。

該怎麽去形容的——就像狼群中的頭狼,天生帶著所向披靡的霸氣,又桀驁又俊美,無論是深邃眉眼,還是高如山峰的鼻梁都給人這種感覺。

寧環道:“真的。”

他仍舊發著高燒,將凍瘡膏制好後裝進了小瓶子裏,疊青進來之後,寧環把藥膏給了她:“在院子裏幹活的下人每人分一瓶擦手上的凍瘡。”

疊青又驚又喜:“給我們的?”

寧環點了點頭。

疊青道:“奴婢哪裏配用這個,不過您已經賞了,這就給她們送去。”

寧環倒不是單純的善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許多事情都要靠下面這些人去做,所以必須把他們調‘教好。寧環也習慣了恩威並施,會給下面這些人適當的獎賞。

寧環點了點頭:“回來擰一些冰的帕子。”

慕錦鈺摸了摸寧環的額頭,發覺他額頭特別燙:“有沒有喝藥?”

寧環比慕錦鈺難伺候多了,如今沒有祖母和兄長逼迫,能不吃藥他就耽擱著不吃。

阿喜在外面也看到疊青把院子裏幹活的叫過來,在外面幹活的有三四個丫頭,她們大多打掃打掃庭院,洗一洗衣服,做一些粗活。有兩個嬤嬤專門做飯,看起來幹幹凈凈十分利索。這些有部分是太子府裏原有的,有部分是寧環從寧府帶來的。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哪怕像阿喜這樣僅跟在慕錦鈺身後的都起了凍瘡,更何況天天雨打風吹洗衣服掃院子的丫頭,她們多數就買些便宜的藥膏抹一抹,其實塗了也不怎麽有用,真正有用的她們都買不到。

疊青道:“太子妃娘娘特意賞給我們良藥,這是治凍瘡的,大家一人一瓶,回頭一起謝過太子妃。”

阿喜眯著眼睛看。

他記得剛見疊青那會兒,疊青還是個膽小如鼠做事畏手畏腳的小丫頭,現在也變得大氣幹練了許多。

疊青從院子裏過來,阿喜走到了她跟前:“疊青姐姐,也給我一瓶。”

疊青把自己的給了阿喜:“喜公公也長凍瘡了?今年真冷啊。”

“可不是。太子妃娘娘賞賜這個,一院子的人都感恩戴德。”阿喜笑嘻嘻的道,“很少有主子想下面的人有多艱難,可見太子妃心思細膩。”

他倒了一點塗在了自己腫脹的手背上,藥香淡淡,塗上去十分滋潤,不久就覺得自己手背有一點發熱,似乎還真有什麽作用。

疊青笑道:“大家肯定做事更勤快了。”

說完她又忙著弄冰擰帕子去了。

屋裏暖洋洋的,寧環搗藥後就彌漫著一股淡淡草藥味道,慕錦鈺往熏籠裏加了一把安神香遮一遮藥味兒,從疊青的手中接過了托盤。

慕錦鈺把冰冷的帕子放在寧環額頭上,順勢把人摟在了自己懷裏:“你睡一會兒,把孤的腿當成枕頭,孤在這裏看著。”

寧環枕上去,他臉頰貼近慕錦鈺的小腹處,因為高燒未退,寧環泛著些許潮紅,隱隱可見他的胳膊也泛了紅,就像胭脂滲進了雪裏。

腦袋一陣一陣的疼痛,寧環瑩白貝齒難耐的咬住了唇瓣,似乎要強忍著過去。慕錦鈺掰著寧環的下巴:‘“別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