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因為婚床很大,兩人之間的空隙幾乎可以再睡一個人。

寧環自然不習慣身邊有人,他一個人睡習慣了。

兩個人背對背睡著,慕錦鈺當真沒有把被子拉過去蓋。

寧環已經合上了眼睛,雪滿很乖,貓的腦袋靠著寧環的腦袋,小爪子按在寧環的肩膀上,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不知道是貓在呼嚕,還是什麽原因,慕錦鈺有些睡不著覺。

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香氣,並非尋常能夠聞到的胭脂水粉的氣息,並沒有那麽俗氣,而是淡淡的檀香,檀香中似乎還混著一點若有若無的柔軟香氣,想了許久,才想起來是蓮花的清香。

慕錦鈺對於味道比較敏感,這個氣息讓人覺得安神,他很快就睡著了。

但他的身體還是孱弱。

半夜寧環聽到了低低的咳嗽聲,他初來這裏狀態不佳,睡眠也淺,自然被這陣咳嗽聲給吵醒了。

床幔都沒有放下,慕錦鈺睡在外面,他大概覺得放下床幔之後,與寧環單獨在這裏面,氣氛會變得無比詭異。

湊著暈黃的燈光,寧環半坐起來,墨發垂散了一身。

熬過今晚就好了……他心中想著,今天是洞房花燭夜,對方說不定就只是給他一個面子。等明天晚上,身邊就不會有人了。

而且,雪滿也挺吵人,睡得咕嚕咕嚕,寧環讓貓睡在身側,也是緩解與陌生人睡同一張床的尷尬。

慕錦鈺果然沒有蓋被子,當真是個有骨氣的人,但他咳嗽得實在厲害,恐怕會咳出血來。寧環自然記得這段時間是慕錦鈺身體最弱的時候,因為之前在宮裏遭了刺客,傷口沒有及時處理,之後便反復發作,落下傷疤,加上他平日就郁郁寡歡,身體當然一天比一天差。

他將被子抖開,為了避免慕錦鈺再咳嗽,就蓋在了他的身上。

即將碰到慕錦鈺身體的時候,寧環手腕一痛,被人桎梏住了。

慕錦鈺冷沉沉的眸子盯著他,此時完全醒了。

寧環被迫壓在他的身上,墨發垂下,若有若無的掃過慕錦鈺的鼻梁。慕錦鈺這才曉得那陣安神的香氣是寧環發間幹凈的氣息。

他也發現寧環此時的舉動是要為自己蓋被子。

慕錦鈺冷哼一聲:“孤並不冷……咳咳……”

話未說完,他又咳嗽了起來,且壓抑不住的咳出了血。

寧環遞給了慕錦鈺一方手帕:“擦一擦吧。”

他也是半睡不醒的樣子,和慕錦鈺這般早已弱冠的男子比起來,寧環這樣的少年比較單薄一些,仔細看去,眉眼似乎還未完全長開,臉頰上多少有一點點肉,但下巴尖尖,臉型和五官都精致異常,此時不施粉黛,玉白肌膚上也沒有任何瑕疵。

慕錦鈺冷著臉接過了寧環的帕子,雪帕上一團暈開的血漬,擦過之後,他蓋上了被子,繼續背過身睡覺。

寧環把染血的帕子拿了過來,好端端的被吵醒,他也困得很,現在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卯時未到雪滿就醒了,它在床上蹦跶了一番,爪子踩在慕錦鈺的臉上,把慕錦鈺給踩醒了。

慕錦鈺睜開眼睛,雪滿也覺出眼前的人十分危險,趕緊一溜煙的鉆進了寧環的被窩裏。

寧環懷裏突然鉆進了一只貓,貓爪在他胸膛位置按了按,他沒有醒來,只輕聲說了句“別鬧”。

似乎像在嚶嚀,帶著濃重的睡意,入了慕錦鈺的耳中之後莫名讓他的心臟亂跳了幾拍。

難怪京城那麽多男人都被勾住了魂,慕錦鈺覺得對方實在是個尤物。

慕錦鈺再也睡不著了。

等天色大亮之後,他們也該起床。今天還要進宮見皇帝和皇後。

寧環最討厭冬天起床。一旁慕錦鈺卻利落的起身,將蟒袍給穿上。

他回頭看了一眼,寧環眼睛還閉著,眼睫毛不知道怎麽生得那麽長,簡直想讓人給他全部剪掉。

慕錦鈺冷哼:“起得比孤還晚,你這個太子妃是不想做了嗎?”

寧環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雙淺淡的眸子略有些渙散,整個人也有氣無力。

如果可以,他這個太子妃是真的不想再做了。

時間確實不早,寧環從床上下來,將昨天染血的帕子鋪在了床上。

慕錦鈺看了寧環的動作,眸子眯了眯:“你這是什麽意思?”

寧環嗓音冷淡:“太子殿下如今孱弱不能同房,這事你我知道就好,不必讓嬤嬤知曉。”

新婚之夜過去,是有嬤嬤要看落紅的。

不會有人相信他倆蓋著被子什麽都不做。

慕錦鈺臉色一黑。

丫鬟果然進來送水了,疊青就要過來服侍寧環穿衣服,寧環給拒絕了:“不用,我自己穿。”

嬤嬤是從宮裏來的,她也聽說太子殿下極其不滿意這一樁婚事。太子性情暴戾,獨斷專行,最不喜歡別人做他的主,先前還和寧環在宮裏鬧過矛盾,嬤嬤本想著太子要麽不動太子妃,要麽就把太子妃狠狠地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