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一個帶著些許花紋的陶碗遞到了謝燃燈跟前,碗的邊沿被擦拭的幹幹凈凈,白皙的幾根手指搭在上面,對比特別鮮明。

顏色最深的是碗裏面冒著熱氣的藥,黑漆漆的,散發著特別濃郁的藥味,是那種很常見的草藥的味道,還帶了一點腥味。

“這要是冷了,藥就更難喝了。”

謝燃燈的腦袋隱隱作痛,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段郎這個名字聽起來熟悉又陌生,但是應該不屬於他。

出於警惕,謝燃燈直接拒絕了女人的好意:“我覺得自己挺好的,不用吃藥。”

“你啊。”

女人用一種很柔和又有些無奈的眼神看著他,眼神帶了兩分寵溺。

這個漂亮又年輕的女人舒展開另外一只手,白嫩的手心躺著幾顆紅彤彤的蜜餞:“我知道你怕苦,吃了藥,再吃這個,你最喜歡吃這種果子了。”

謝燃燈看了眼蜜餞,對女人的懷疑從三分上升到七分。

雖然他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但是像這樣的蜜餞,他是絕對不會吃的。

蜜餞的顏色很不自然,染色都染到了核,個頭大小參差不齊,果肉黏膩,看著就不清爽。

不值錢的爛玩意,哄三歲的他都不夠資格。

“我說了我不吃藥。”

女人像是聽不懂人話一般,謝燃燈心一橫,直接反手打翻了那碗藥,黑褐色的藥汁都潑灑了出來。

碗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濺在了地面、床上,還有女人的裙子上。

這樣任性的舉動,是個人看了就會覺得來氣。

但是做出這種惡劣的事情的謝燃燈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他身上並沒有穿什麽剪裁得體的合身的華貴衣服,而是穿的漁村裏男人常穿的粗布衣衫,再是便宜不過的料子,在他的身上價錢都仿佛貴了十倍。

讓這樣的一個人,呆在這種破落的石屋裏,完全是對這種級別的美貌的褻瀆。

縱然是有天大的火氣,對上這樣一張臉,那火焰也被會迅速地澆滅。

他處在這樣的環境裏實在是受了大委屈,發點脾氣是再正常不過了。

注視著他的女人愣了下,嘴唇動了動,最後只是默默的把地上的碎片撿了起來:“是我不好,不喝就不喝吧。”

女人的手指在碰到瓦片的時候,不小心被割破,鮮紅的血液從手指上流出來顯得格外的刺目。

“別動。”

謝燃燈從床上起來,他踩著木屐走到角落,拿了紮好的笤帚過來:“又不是沒笤帚,用手去哪幹什麽。”

青年冷著一張臉,語氣也不好聽,可是這樣動作,還有說的話,很容易就讓傾聽的人覺得這是一種別扭的溫柔的關心。

“嗯,我不礙事的。”

女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在聽到謝燃燈想出去逛一逛的時候,也沒有阻攔他。

“你身體不好,不要走太遠,外面的日頭太曬了,記得早點回來。”

她的聲音溫柔體貼,就像是一個逆來順受賢惠非常的小妻子。

謝燃燈應了一聲,他的聲音聽起來微冷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話說的非常敷衍。

出門之後,謝燃燈看到了一片汪洋大海。

陽光非常的明媚,碧海藍天,眺望遠處,海天連成一線,讓大海看起來毫無邊際。

他走了沒幾步,就發現所處的地方是一個漁村,村裏大概有四五十棟房子,絕大部分都是由石頭搭成的。

女人居住的屋子是最中間的一座,不是最大最氣派的那家,但是也不小。

見到他的人都非常熱情地和他打招呼:“段郎君,你肯出來啦。”

“段郎君,這個給你。”

小漁村的人,不管是男女老少,皮膚都曬得黝黑發亮,對比下來,之前那個女人就尤其的白。

通過熱情的村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發言,謝燃燈很快的獲取了信息。

他是一年之前,從海上航行,結果不幸遭遇了觸礁,被困在了海上。

好在福大命大,遇上了出海捕魚的人,就被村裏的船隊帶了回來。

村裏的人沒有多余的房子,謝燃燈就住在了失去了母親,和老父親一起居住的珍珠姑娘家。

一個容貌俊美風度翩翩,又有文化,一個心地善良,貌美如花,能幹賢惠。

這一來二去,兩個年輕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自然就擦出了愛情的火花。

在這期間珍珠姑娘相依為命的老父親去世了,老人家去世之前,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自己的女兒能夠找到一個好夫婿,所以他就在海神以及村民們的見證下,和珍珠姑娘成了婚。

至於他的過去,村裏人也不是很了解,因為謝燃燈磕到了腦袋,並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和過往。

大家叫他段郎,是因為珍珠姑娘的養父就姓段,現在他的名字是珍珠姑娘給他取的,跟著他們家的人姓,段郎,段幸,意思就是遇上他,是珍珠姑娘最大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