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骷髏紅粉(14)(第2/3頁)

白蟾:“只能記住,跟我比較,親近的。”

柳英年便問那些人是什麽形態,什麽模樣。雲遊之國的幾個籠主白蟾不願多說,其他不在此處的兄弟姐妹,他倒是挑了幾個描述。柳英年一一記在筆記本上,白蟾按捺不住好奇,問他到底在做什麽。

柳英年的筆記本,從霧角鎮到雲遊之國,密密麻麻幾乎全都寫滿了。本子上除了鳥籠中所見所聞,還有他的日記。

這兒的所有人,除了白蟾,都曾看過柳英年的筆記本。柳英年的日記很有自己的特色:日記中,每個人都是簡稱,帽哥,笑,醒,洲,魚幹則用一條小魚代替,有時候寫得快了,像一個無限符號。

日記中大部分記錄的都是柳英年自己的觀察和感受,和他人相關的事件寫得不多。魚幹曾抗議,讓他多寫點兒自己的事兒,被柳英年駁回:這是我的日記,我愛怎麽寫怎麽寫。

白蟾不識漢字,匆匆翻了幾頁,命柳英年給自己解釋。柳英年從霧角鎮開始說起,講故事一般仔仔細細地回憶,想不起來的地方余洲給他補充。

白蟾聽得目瞪口呆:“別的鳥籠,這麽,有趣?”

柳英年:“哪裏有趣!每次都千鈞一發,嚇都嚇死了。”

他嘟囔著:“這鬼地方……這鬼地方……”忽然嗚咽起來。

魚背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柳英年摘了眼睛瘋狂抹眼淚:“我不想呆了,我要瘋了……嗚……”

許青原猶豫著,拍拍他肩膀。柳英年哭得愈發厲害。

許青原:“嗨,知識分子。”

柳英年怒了:“比你幹凈!你這個劊子手!殺人犯!”

許青原聳肩:“比我幹凈又怎樣?我可不會哭鼻子。”

柳英年結結巴巴:“哭、哭又不代表我脆弱!”

許青原:“書呆子,怕成這樣,就不要逞強了。”

他三言兩語激柳英年,柳英年一抹眼淚,反而不哭了。他吸溜鼻涕,翻開筆記本,恨恨地把每一處“帽哥”字樣塗抹掉。

許青原:“你幼稚不幼稚?”

柳英年:“我不讓你出現在我本子裏。你算什麽,罪犯!”

許青原:“別說了啊,再說下去我可就生氣了。上次你從魚背上滾下去,是誰拉的你?”

這句話讓柳英年的手一頓,筆尖猶豫,反復塗黑一個“帽”字。

正在飛行的安流忽然減緩速度,懸停在空中。

眾人抓穩魚背,朝安流魚鰭指點的方向看去。

黑紫色濃霧中滾動紅色電光,在正北方向,紅色雲霞如血一般鮮艷,濃霧正是來此雲霞誕生之處。

安流前方不遠,濃霧裏有一個隱約的漩渦,有什麽正在攪動霧氣。

樊醒心頭一悚,與白蟾同時出聲:“小心!”

話音剛落,數根黑色的巨大觸手沖破霧氣,朝安流襲來!

安流早有準備,立刻閃身躲開。魚背上,樊醒已經化出藤蔓,把眾人牢牢捆在魚背。

觸手一擊不中立刻轉換方向,幾根同時伸展,如手臂一般抓向安流。觸手尖端裂開,更多細長觸手從尖端湧出,陡然變長,纏上安流的骨頭。

安流奮力一掙,擺脫觸手們的控制。白蟾大吼:“別停!沖過去!”

長嘯響起,余洲和樊醒匆忙中對視一眼:安流正在心裏破口大罵。

大魚與觸手纏鬥,瞅準間隙,樊醒的藤蔓凝結成刀狀,朝觸手重重一揮——被斬斷的一截觸手翻滾飛來,白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失去軀體的一部分,觸手因疼痛而緊縮。它不再戀戰,瞬間消失在濃霧中。

白蟾抓住仍在手中蠕動不止的軀體,眼中露出厭惡之色。

“這是你母親的一部分,對吧?”柳英年問。

“曾經是。”白蟾說,“現在,它屬於,我的一個,姐姐。你們讓她,受傷了。”

安流忽然再度長嘯,前方惡霧湧動,它在激鬥中失去平衡,朝下方濃霧栽去。

“安流——!!!”

樊醒大吼,忽然抓住白蟾:“你的龍呢!!!”

白蟾:“我,不能,變成龍了。”

安流奮力保持平衡,淺灰色藤蔓生出無數枝葉,把余洲等人護在其中,隔絕霧氣影響。柳英年和許青原拿起早有預備的濕布蒙住口鼻,一瞬間只覺得天旋地轉。

安流最終在一棵已經枯死的大樹上停下。

它趴在樹幹,用最後的力氣維持形態,不停拍打魚鰭催促背上的人下來。

白蟾先落地。他在地面上跳了兩下,似乎確認地面的牢固程度,末了才擡頭:“可以,下來。不要亂跑,和我站在,一起。”

除余洲和白蟾之外,樊醒、柳英年和許青原都把口鼻緊緊裹住,艱難呼吸。魚幹恢復成小魚骨頭模樣,抱著余洲手指頭嗚咽:“每次、每次吃苦的都是魚家……”

余洲摸摸它的幹癟小腦袋,一行人在白蟾帶領下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