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骷髏紅粉(8)(第2/3頁)

“你想成為唯一的籠主。”余洲說,“你要吞噬其他六個籠主嗎?”

白蟾痕為他的機靈高興:“對。”

用白蟾的話來說,這個雲遊之國正在潰爛。鳥籠與鳥籠之間相互融合,其他鳥籠中的東西,會通過已經相連的地域進入和平的聚落。那些並非普通生命體,他們是已經完全異化的歷險者,或者更通俗地說——“他們和我們這些縫隙的孩子一樣,已經不是人了。”

余洲聽得呆住。

“我不喜歡人,也不想成為人。”白蟾說,“但是,我想要一個和平、安寧的鳥籠,我討厭爭執和殺戮。”

但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多,七個籠主之中,有六個人決定驅逐白蟾。他們與白蟾進行了激烈的搏殺,那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戰鬥,白蟾無法招架,被重創後丟下了雲外天。它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主動丟棄了力量的象征——兩只眼睛。察覺白蟾已經徹底失去力量,籠主們放棄追逐。

“他們不是想殺我,而是想讓我閉嘴,放棄已有的想法。”白蟾說,“但我認為,現在是合適的時機,我可以回去了。”

“……因為你察覺安流的心臟來到了這裏。”

“安流的心臟、雙眼,都有母親的力量。”白蟾說,“只要擁有他們,我就能獲得新生,回到雲外天,驅逐其他的籠主,成為唯一之人。”

安流失去了雙眼,白蟾只在樊醒身上聞到強烈的安流的氣息,對這顆心臟,他勢在必得。

沒有心臟,白蟾不肯回到雲外天。或者說,即便回到了雲外天,它也沒能力與其他六個籠主爭鬥。

然而失去心臟,樊醒會變成什麽樣?那顆已經連結他的生命、成為它所有物的心臟,還能被別人奪走嗎?

而他們如果想見到其他的籠主,想得到離開這個鳥籠的秘密,就必須要前往雲外天。

這之間矛盾重重。

余洲正在沉思,白蟾忽然靠近了他。

“……幹什麽?”

太近了,余洲清晰看到白蟾的雙眼。他的瞳孔是短短一橫,極淺的灰色,嵌在青白色眼珠裏仿似透明。漆黑的少年在他身上聞來聞去,余洲僵住了:白蟾離得太近,他在重復那天晚上,余洲和樊醒所做的事情。

白蟾的體溫很低,冰涼的嘴唇在余洲嘴角碰了一碰。他不理解這種動作的意義,停頓片刻後坐回原位,扭頭幹嘔。

余洲:“……”

白蟾:“惡心。”

余洲:“你可以不碰。”

白蟾:“這個動作有什麽意義嗎?你的身體為什麽會變熱?樊醒為什麽會……”他難以形容兩個人的反應,結巴片刻,“總之,好惡心。”

余洲擦擦嘴角,跟自己說:就一小孩子,別生氣。

白蟾吐了半天,冷靜了,逐字逐句下結論:“人,真的,好臭。”

余洲:“滾!”

翌日,睡飽了的白蟾吃完許青原做的早飯,在院子裏和猴兒臉小孩們玩耍。

魚幹遊到他身邊:“蟾寶,我把心臟給你。”

白蟾:“拿來。”

魚幹:“不是現在!”

白蟾:“那免談。”

魚幹蹦到他面前,用一側魚眼睛盯著白蟾:“要是我現在給了你,你自己飛走了,我們怎麽辦?”

白蟾:“安流哥哥,你,不信我?”他泫然欲泣,但學得不夠到位,眼睛擠了半天,沒半滴眼淚。

“我有個方案。”魚幹蹦跶著,“你背我們上雲外天,抵達之後,你總得給我們介紹介紹其他籠主。你們都是我安流照顧長大的,見到我,應該也得敘敘舊。總之,只要抵達雲外天,我就讓樊醒把心臟給你。不僅給你,我和樊醒還幫你揍其他人!我一定要讓你當上籠主!”

白蟾半信半疑:“你是不是,騙我。”

魚幹怔了:“哥哥什麽時候騙過你?”

白蟾還要再說話,魚幹的魚眼睛裏淌下兩條淚。它哭得比白蟾慘,比白蟾到位,連哭腔都十足十地感染人:“久別重逢,你把我關在嘴巴裏這麽久也就算了,居然還不相信我……嗚……好痛!心好痛!”

它在猴兒臉小孩毛絨絨的頭頂哭著打滾,白蟾手忙腳亂:“哥哥……安流……不,我沒有,懷疑你……我……哎呀……”

白蟾最終答應了。

在白蟾看不到的地方,樊醒和許青原交換了一個眼色,無聲道:小屁孩。

萬裏晴空。

山巒在微風中忽然劇烈震動。一條通體漆黑的巨龍掙脫了地面束縛,騰空飛起,矯矯而行。它沖破了彌漫在山谷之中的雲霧,一時間,所有人和動物都不禁仰頭眺望。他們想起一年前目睹黑龍墜落的那一天。

黑龍背上,樊醒用藤蔓牢牢捆縛住其他幾個人,得以穩坐。

此行兇險,小遊不跟他們同行。余洲的意識仍被關鎖在黑龍之中,樊醒懷裏只是一具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