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收割者(9)(第2/3頁)

樊醒的脊背瞬間繃緊。

那是在謝白、老胡他們抵達“鳥籠”之前的事情。曾親歷過十八個營地建造過程的歷險者已經都不在了,他們留下了文字記錄。

籠主抽出自己的骨頭,灑在普拉色大陸上。骨頭如沉入水中一樣沉入了泥土裏。以骨頭為中心,營地出現了。

骨頭護佑著營地,但收割者本身也被籠主驅使。人們起初無法理解籠主的心態,在經年歷久的對峙、抵抗和死亡中漸漸明白:讓歷險者和收割者相互爭鬥,本身就是籠主的樂趣。

籠主慈悲地安設了四時鐘,人們隨機得到漫長的危機或者安穩生活。普拉色大陸上,就這樣逐漸形成了十八個營地,或者說十八個小小的國家。

收割者遊蕩在營地之外,它們也各有自己的勢力範圍。樊醒的行動打破了平衡,收割者開始躁動不安,它們四處移動,有的往傲慢原靠近,有的試圖侵入營地。

“籠主不是能控制收割者嗎?”柳英年問,“為什麽還能讓收割者侵入營地。”

“收割者偶爾會有失控的情況。”老胡說,“當然,這很少,畢竟都是死人,不會再有意識。現在看來,也許是骨頭的控制力在漸漸消失。”

眾人面面相覷。

一面是骨頭逐漸失去控制力,一面是收割者因為數量失衡開始躁動。

“等到骨頭徹底失效,收割者大開殺戒的時候就到了。”老胡說。

樊醒只是沉默著,忽然問:“你們真的沒有人見過籠主?”

“從來沒有。”老胡和謝白以眼神交流,兩個人都很肯定,“我們唯一能確認的,就是這個籠主很特殊,它似乎……不是人類。”

短暫的沉默後,季春月說:“旋律營地需要能迅速、大量擊殺收割者的人。”

老胡點頭:“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

他深深看樊醒,低沉道:“年輕人,你不願意告訴我們如何擊殺收割者,沒關系,我不會再問,你可以保留這個秘密。我來這兒,是請求你幫幫旋律的人,清除營地周圍的收割者。”

老胡在飯館裏住下了。

樊醒沒有立刻答應他的要求,老胡給了他考慮的時間。

文鋒與他一路從旋律營地過來,路上先後遇到三個收割者,好在過程有驚無險。現在正是收割者頻繁活動的季節,魚幹小心眼地懷疑,如果得不到樊醒的幫助,老胡說不定不肯再冒險,直接住在營地不走了。

柳英年不同意:“人好歹也是個領袖,不會這麽沒擔當。”

姜笑:“你崇拜他?”

“崇、崇拜?”柳英年莫名其妙,“這從何說起?我認為他這樣的領袖,說不定可以知道很多‘鳥籠’和‘縫隙’的秘密。我還真想好好跟他聊聊。”他抄出自己的小筆記本。

姜笑臉色陰沉:“你還不如去問謝白。”

柳英年:“那不行,謝白是余洲的那個啥,又對樊醒不客氣。四舍五入,就是對我們不客氣。”

他瞥樊醒,想看樊醒的反應。是人都能看出樊醒不喜歡謝白,小團隊裏每每談到謝白,樊醒總是冷嘲熱諷,但是這一日樊醒居然毫無反應。

他們正聚在余洲的小房間裏。樊醒坐在窗台,兩條長腿伸了出去,雙手搭著窗沿,背對房間。短發被風微微吹揚起,魚幹嘀咕:“魚家也想要這麽漂亮的後腦勺。”

樊醒終於回頭:“安流。”

魚幹:“哎。”

樊醒:“你沒察覺地下有骨頭?”

魚幹:“你不是也沒察覺?”

一人一魚大眼瞪小眼。

“骨頭怎麽了?”柳英年不解。

許青原:“你傻啊?骨頭就在我們腳底下,說不定籠主早就知道樊醒和安流在這裏了。”

樊醒之所以不顧危險擊殺收割者,正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安流的行蹤。如此一來,做的其實是無用功。

“但你的母親尚未出現。”許青原說,“可能籠主並不能通過自己的骨頭察覺歷險者來歷。你離開過一次‘縫隙’,切斷了身上的鞭絲,魚幹又是骨頭樣,籠主不知道你們身份。”

余洲:“另一個可能,籠主即便知道了,它也沒打算跟母親說。”

樊醒跳回房間:“安流,和我出門,我們去找一找骨頭的位置。”

為了不讓老胡逮住自己問東問西,樊醒帶著魚幹從後門溜走。余洲跟柳英年出門繼續找住的地方,飯館裏剩下許青原和姜笑。

一樓的飯廳裏,老胡正跟人高談闊論。他許久沒來,自然有許多事情可以侃,於是小聲說大聲笑,十分熱鬧。

許青原要了酒,回到位置時,姜笑已經不見了。

他左右一望,在老胡身邊發現了姜笑。

姜笑坐在離老胡很近的位置,手肘支在桌面上,全神貫注聽老胡說話。

她是飯館裏年紀最小的歷險者,十六七歲,常跟在季春月身邊。營地裏的人都知道她和季春月關系好,季春月把她當女兒一樣看待,眾人也隨季春月喊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