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薔薇湯(2)(第2/2頁)

崖邊轟然地熱鬧,在另一個方向,人們飲酒作樂,彈琴唱歌。

花蜜和美酒不僅用來吃喝,還成了香料,可以塗抹在人的身上。

酒液濕透胸前衣襟,往下流淌,直到把衣服徹底濡濕。花蜜粘稠,厚厚地堆在指尖與手心,這樣的一雙手覆蓋在別人的皮膚上,甜香被人體的熱度烘得滑膩。

燈火照亮人的軀體,凹處汪一小潭蜜酒,突起處閃著蜜色反光。肌肉的輪廓曖昧不清,人的笑聲、呼吸、喘息,與樂聲歌聲一樣巨大。

在燈火照不到的暗處,在薔薇樹叢掩蓋的一小片漆黑夜色裏,有顫抖的動靜。樹叢枝葉沙沙作響,混雜在快樂的聲音裏。

余洲第一反應,是立刻蹲下捂住樊醒的眼睛。

樊醒:“……”

魚幹:“我呢?我是未成年魚。”

余洲往前走也不是,後退也不是,踟躕時忽然在喝酒作樂的人群裏看見了漁夫帽,他那頂不肯摘下的帽子在這樣的狂歡盛宴中顯得格格不入。

漁夫帽在吃肉,吃果,十分專注。

他身後就有一大片抖個沒完的薔薇灌木。

柳英年坐在他身邊,一張臉比席上的野莓還要紅。眼睛死死盯著漁夫帽面前的食物,根本不敢到處看。

余洲想抱起樊醒,不料樊醒不肯讓他抱,他只好自己往漁夫帽和柳英年那邊走,盡量目不斜視,跨過醉倒在地上、互相舔舐的人們。

“余洲!!!”柳英年見他過來,像見到救命恩人一樣跳起拉住他。

余洲默默坐下,分吃漁夫帽面前的食物。

“姜笑呢?”

柳英年指指不遠處。

姜笑手裏拎著一小壺薔薇酒,跟幾個人談笑。她比柳英年他們自在得多,空著的手在面前幾位年輕男人身上摸來摸去,余洲從沒見她笑得這麽暢快過。

不看還好,他忽然發現樊醒和魚幹就在姜笑身邊。

他倆沒看姜笑,反而專注地盯著三個在地上翻滾的人。樊醒學小孩神態學得十足,面帶好奇,一會兒站起一會兒蹲下。魚幹在他頭頂打滾旋轉,和樊醒完全同調,兩個人都不肯放過面前發生的任何細節。

余洲沖過去,強行把人抱起,回到夥伴身邊。

樊醒忽然一笑:“好玩。”

魚幹惱怒,偏偏被余洲抓住,掙脫不了:“看看怎麽了!我又不加入他們!”

“小心你的魚眼變針眼。”余洲威脅,“非禮勿視,不懂嗎?”

身後灌木叢的動靜停了,幾個人嬉笑打鬧走出來,又開始倒地喝酒。魚幹注意力被轉移:“哇……”

樊醒看它:“什麽感受?”

魚幹:“好想做人。”

余洲一雙眼睛不知道往哪裏放,和柳英年大眼瞪小眼。漁夫帽最為自在,他像看戲一樣快樂,不時地笑一笑。

余洲沒見過他笑,實在很好奇:“大哥,我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漁夫帽答非所問:“別喝。”

他斜瞥余洲碰酒的手。

“姜笑說,酒不能喝。”余洲火速放開酒壺,漁夫帽又解釋,“你別看她手裏有酒,其實自己一口都沒碰。”

“喝也沒事,姜笑在‘鳥籠’裏呆了三年,她已經成年了。”柳英年說,“除非這酒不對勁。”

漁夫帽:“那你喝。”

柳英年低頭狂吃果子。

說來奇怪,周圍活色生香,但人人坦蕩,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勁不妥當。余洲看著看著居然也習慣了。他專盯身材健壯的男人,想想自己瘦弱的體格,心裏羨慕得很。

樊醒坐在余洲懷裏,也懶得動彈,把余洲當沙發一樣靠著。他左看右看,忽然問:“不是說今晚可以在這裏見到一個最尊貴的人?是誰?”

帶路的少女所說之人,余洲猜測,極有可能就是這個“鳥籠”的籠主。

樊醒話音剛落,飛星崖邊的人忽然傳來歡呼。無論是狂歡者還是醉醺醺的人,都開始往小路移動。余洲他們所在的地方地勢較高,站起來就能看到小路上行來一隊人馬。

為首的青年騎著白馬,英俊非凡。他赤裸上身,只穿白色長褲,蜜色胸膛上垂掛無數金色掛飾,連黑發上也纏著寶石。他沖人們點頭微笑,目光掠過歷險者們所在之處,笑意更濃。

是一張年輕但精於算計的臉。

“王!王!”人們歡呼、大喊,飛星崖上酒氣、香氣愈發熱烈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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