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第2/2頁)

解彼安倒吸一口氣:“我明白了,長老的意思是,要想醒來,只能靠他自己。”

陳長老點點頭:“人越是疲倦虛弱時,越容易被魘鬼附身,同樣的,蘭公子在無間地獄浸淫陰氣,身體虛弱,加之那刑又過於殘酷,所以他被魘住了。我們能幫他的,是為他調養肉身,讓他恢復體力,同時不停地喚他,與他說話,但真正要醒過來,還是要靠他自己的意志。”

“他需要一些刺激。”範無懾抱臂依靠在門邊,他有意遠離所有人,因為他知道這幫人都害怕他的靠近,但他高大的身軀依然造成不可忽視的威壓,“光是說話不行,得說到點子上,他因什麽被魘住,就要拿那些記憶去刺激他。”

“這……”

範無懾冷道:“我受過心魘之刑,我說有用就有用。”

“是,應是如此。”陳長老忙點頭。

“可是我們要拿什麽刺激他。”解彼安皺眉道,“沒人知道他前世經歷了什麽,或許他的記憶在金篋玉策裏。”

“我知道一個名字。”

“什麽名字?”

“江取憐前世的名字。”範無懾輕覷了蘭吹寒一眼,“應該有用。”——

解彼安坐在金烏湖邊,面沖波光粼粼的湖水,背靠一株千年香樟,低頭擦拭著自己的劍。

他閑暇時總愛擦劍,哪怕已經擦得光可鑒人,也還是會反反復復地擦。從前閑暇時愛種花,如今一園子蘭花,恐怕早已荒廢,唯有手中這把君蘭劍可以稍作慰藉。

巨大的香樟樹散發出陣陣辛辣的氣味,不住地撲入鼻息。他從前很討厭這味道,他自幼愛花,終日生活在清新沁雅的花香中,怎麽能忍受這樣古怪的味道,且樟木的氣味是有毒的,尋常百姓家防蟲也只是取用一點,可不見誰把香樟木種在住的地方。

唯有純陽教,唯有落金烏。

但這種說法有失偏頗,並非是性情古板古怪的純陽教修士喜歡把香樟樹種在住的地方,而是這片土地本就有這一株千年古樹,同時,還有天下所有修士趨之若鶩的洞府,所以,純陽教先祖不得不在此定居,且一絲一毫也不敢壞此地的風水,這棵樹自然也就成了純陽教的聖物。

後來,純陽教修士發現這香樟樹的氣味雖然難聞,但卻十分提神醒腦,對修為有益。

解彼安因思緒紛亂,特意來到這樹下坐了一會兒,果然被熏得愈發清醒,得以梳理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所有事。

照聞告訴他,不僅僅是他們在尋找許之南的下落,酆都城一戰後,純陽教就發動了所有力量去尋許之南,為了拿回純陽教至寶金鏤玉衣,而有線報稱,許之南可能從未離開過蜀地,甚至在蜀山一帶出沒過。

依許之南當時的狀況,確實也跑不遠的樣子,所以他很可能真的沒走遠,自然也不可能不遠萬裏跑回赤帝城,畢竟蒼羽門也不會放過他。

他們打算等銜月閣主蘭自若趕來純陽教後,就啟程返回蜀地,在純陽教修士的配合下搜捕許之南。

從許之南手中搶金篋玉策,自然是比從江取憐手中搶生死簿要簡單得多。

待拿到其一,才能對付江取憐。

正思索著,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他不用回頭,就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一雙腳停在了他身側,頭頂傳來一道動人的嗓音:“大哥,你在想什麽。”那聲音明明是低沉的、甚至帶一點沙啞的,肅殺之時能聽得人毛骨悚然,可僅是換了腔調,就有一種厚重的溫柔。

解彼安沒有回答,只是把劍舉起來,做著重復了千百遍的動作——將白帕從底部一路抹到劍鋒。

“我猜猜。”範無懾在解彼安身邊坐了下來,“你在想蘭吹寒,在想許之南,在想崔府君和薄燭,在想江取憐。”

“嗯。”

“把蘭吹寒交給他爹,我們的任務也完成了,他變成這樣並非你的錯,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他會好起來的。”解彼安淡道。

“許之南,我們也會找到的。”

“嗯。”

“其他人,正待我們去一個一個地解決,你此時多想也沒用。”

“你究竟想說什麽。”解彼安放下了劍。

範無懾眨了眨眼睛:“你有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