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宗子珩沖了水、換了衣服,又擦了半天,還是懷疑自己身上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狗尿味兒,他問道:“小九,大哥身上還有沒有味道?”

宗子梟托腮看著他:“有,有蘭花香。”

“不臭嗎?”

“香的,大哥一直是香的。”

“那就好。”宗子珩松了口氣,“你弄幹凈沒有?”

“嗯。”

“來,大哥看看。”宗子珩拿巾帕給弟弟擦著頭發,皺起鼻子聞了聞,“嗯,好像真的幹凈了。”

宗子梟擡頭看著宗子珩:“大哥,你親過嘴嗎?”

宗子珩睨著他:“你這小腦袋瓜裏又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呢?”

“你親沒親過嘛。”

“我又沒成親,當然沒有。”

“二哥也沒成親,可他都去過妓窯了。”

“修道之人不可縱欲,無論是物欲,食欲,勝負欲還是色欲,人之欲是個無底洞,永遠填不滿。修道要修身,更要修心。”

宗子梟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不愧是大哥。”

“但是今天……”

“今天我阻止你,也是為了你好,免得動搖你的道心。”

“我救人心切,豈會想那些不相幹的,你真是不懂事。”宗子珩斥責道。

“我就是不準大哥親她,你要是親了她,你一直記得她怎麽辦,就算你不記得她,她一直記得你怎麽辦。”

“你哪兒學來的這麽多歪理。”

“你教的。”

“我可沒教過你。”

“就是你教的。”

宗子珩笑罵道:“不要胡說。”

宗子梟偷偷瞄了一眼宗子珩總是紅彤彤的嘴唇,心底生出一絲陌生的情緒。

好奇怪啊,人為什麽要親嘴,親嘴到底是什麽感覺?

“好了,走吧,我們去看看陳星永。”——

今日發生的事已經在雁城引起軒然大波,客棧裏有三個百姓溺亡,為了避免與當地的守護仙門產生摩擦,許之南留下兩名弟子善後,其他人帶著獅盟的俘虜先行離開,在附近尋了一個廢棄的道觀落腳。

陳星永醒來之後,雖然面如土色,但神情竟有幾分挑釁。

宗子珩瞪著陳星永:“陳星永,你作惡多端,泯滅人性,死到臨頭了,居然毫無悔意?”

陳星永笑道:“我若做出悔意,痛哭求饒,大殿下就會放過我嗎?”陳星永容貌清秀,膚色蒼白,言談間有一絲陰柔。

與純陽教正好相反,蒼羽門的創派先祖是一位女修,修習的是至陰至寒的功法,男子修此道,就會愈發缺乏陽剛之氣。

“無恥!”

宗子梟道:“大哥,你何必跟這種下賤之輩廢話,他是不會輕易說出幕後買主的,不如直接上刑。”

許之南寒聲道:“陳星永,你竊丹害命,身上罪行累累,死不足惜,若你想要個痛快,就老實回答我們的問題,否則,有的是人恨不能將你剝皮抽筋。”

“許真人,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對我窮追不舍?”陳星永輕佻道,“讓我猜猜,你也想要公輸矩,對吧?”

“你這種修仙界的敗類,人人得而誅之,我純陽教身為百年仙門,為民除害,匡扶正道,還需要什麽理由。”

“這麽說,你不想要公輸矩?”陳星永的口吻滿含嘲諷。

宗子梟也看向許之南,盡管大哥叫他不要以己度人,但他還是不相信有人對這麽厲害的法寶會完全不動私心。

許之南從乾坤袋裏拿出一把其貌不揚的古樸的木尺:“此法寶我代為看管,等飛翎使到了,我會把公輸矩和你這個蒼羽門叛徒一起交給她。”

聽到“飛翎使”三個字,陳星永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懼色。

“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把你知道的老老實實交待了,我純陽教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但對付你這種畜生,也不必講究君子之道。”

宗子梟突然從椅子裏站了起來,踱到陳星永面前,飛起一腳踢在他臉上。

陳星永倒飛著撞在墻上,口鼻頓時湧出鮮血。

宗子珩微微蹙眉。

“你還記得三年前在古陀鎮,你差點害死我和大哥嗎?”宗子梟那稚嫩的臉蛋此時顯得十分陰鷙,“你想要我的丹,你也配?”

陳星永吐掉嘴裏的血,沒有吭聲。

“你害怕飛翎使祁夢笙?為什麽?”宗子梟笑著露出一口森白的牙,“你覺得我不值得你害怕?”

陳星永戒備地瞪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少年。

“小九,過來坐下。”宗子珩說道。

宗子梟扭頭看著宗子珩:“大哥,讓我審他,這三年來,我一直想著有朝一日他落到我手裏,我要怎麽報仇,我會讓他開口的。”

“小九,過來。”宗子珩加重了語氣。

宗子梟不服氣地撇了撇嘴,退了回來。

“陳星永,我問你。”宗子珩沉聲道,“你總共挖過多少人的金丹,那些金丹都去往了何處,三年前你在古陀鎮襲擊我們,又是受到了何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