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窗白聞雞(第2/3頁)

景非桐:“……”

舒令嘉目光殷切:“你會嗎?”

景非桐當然不會,他自己都是要別人伺候的。

但聽見舒令嘉這麽離不開小盼,他心裏又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反正就是有點較勁的意思,說道:“這不難吧。”

舒令嘉便將梳子塞進了景非桐手裏。

結果景非桐滿頭大汗地梳了將近半個時辰後,舒令嘉終於耗盡了耐心:“你到底會不會梳啊?好笨!”

那時兩人都年少氣盛,景非桐也有些暴躁了:“總得有個過程吧,你不是也折騰了半天?”

舒令嘉對於這一點倒是理直氣壯:“我不會是正常的,你是師兄,難道不應該比我會的多?真是的,快好好梳啦!”

景非桐:“……”

他對舒令嘉的脾氣也只有回嘴一句話這麽多了,頓了頓,最終還是無奈地擺弄手上的頭發與檀木梳子。

“我是不是欠了你的。”景非桐嘀咕道,“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伺候過人!怎麽當師兄要這麽麻煩。”

舒令嘉沒有再說什麽,景非桐無意中一擡眼,卻看見面前的銅鏡上面,映出了他唇邊悄悄抿起的一抹笑。

早上的晨光照進窗子,落在鏡上,也灑滿了手中的發絲,有一種居家的尋常安寧。

於是,他也靜靜地笑了。

那天的頭發最終也梳的不怎麽樣,好不容易綁好的發髻歪歪斜斜,還有些炸毛。

但三天之後,景非桐經過在自己身上的反復練習之後,就徹底掌握了這項其實不怎麽用得上得技能,得意洋洋地去找舒令嘉顯擺。

見到他生活可以自理的模樣,景非桐身邊的書童還嚇了一大跳。

回憶一抓就是一大把,當時這種說笑打鬧,甚至小小的吵嘴,實在是再常見不過了。

舒令嘉脾氣急,景非桐又自小被人捧慣了,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其實一開始這對師兄弟相處的可實在不怎麽樣。

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逐漸就再也舍不得拂逆對方的心意,只覺得師弟高興就好,讓一步,再讓一步,讓著讓著,最終全無底線。

景非桐還有些抗爭意識的時候總是嘆氣,覺得自己是被“師兄”這兩個字綁架了,後來才知道,不是這樣的。

不是一個稱呼,一個身份,也不僅僅是同門之誼,兄弟之情,而是心,早已由不得自己做主。

如今物是人非,其實他聽舒令嘉管洛宵叫師兄的時候,心裏還悄悄想過,他怎麽就成了別人的師弟了呢?

當時年少,如今方知,其實最讓人沉溺的,正是這種尋常點滴。

兩人整理好衣服,出了山洞,迎面過來的陽光燦爛的刺眼,景非桐擡手擋了一下,冷不防舒令嘉突然從身後欺近身來,一把拔了他的玉簪,然後在景非桐頭上揉了一把。

景非桐下意識地回手便抓,舒令嘉偷襲成功,頗為得意,大笑著跳開,他的手腕在景非桐的指間一轉滑出,景非桐便沒有使力去攥。

舒令嘉一揚手,把簪子拋回給他:“你天天揉我的毛,我早就想這樣了!哈,沒擋住吧!”

景非桐接住簪子,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那你要不要也考慮投桃報李,也幫我挽一下頭發?”

舒令嘉還當真看著景非桐認真研究了片刻:“你那個可能……有點難度。”

用發帶將頭發綁起來還好說,但景非桐的是簪子,舒令嘉一直不大明白,用一根棍是怎麽把那麽多頭發攏在一起的,對這門藝術一竅不通。

他揪起景非桐的一縷頭發觀察了一下,未果,承諾道:“我下次研究研究。”

兩人正說著話,便看見從不遠處的半山腰上來了一個人,幾個起落之間,便到了景非桐和舒令嘉的面前。

那人看清楚了景非桐和舒令嘉的模樣,不禁半張了張嘴,還未等說話行禮,腳下便是一個踉蹌,結結實實地在地上栽了一跤。

方才他一路找過來,遠遠看見仿佛在有個人扯主子的頭發,這才不夠,竟然還胡亂揉了幾把,當時便覺得世界受到了顛覆。

他還在心裏默念,告訴自己世界上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肯定是看錯了,又不然就是陷入了魔障。

結果到了近前,發現居然是真的!

景非桐散著頭發被人揪,臉上竟然還帶著笑,這畫面對他的手下沖擊實在有些大,落地的時候沒站穩,便一頭栽倒了。

他自知失禮,狼狽地支起身子,說道:“見過主上,舒……舒公子。”

舒令嘉記得上回景非桐的下屬給他行禮是還是躬身抱拳,沒想到現在都改成磕頭了,可見碧落宮的規矩確實很大,怪不得景非桐一開始的派頭那麽足。

他不便受人家這麽大的禮,側身頷首道:“道友客氣了。”

那名下屬:“……”

其實也沒想這麽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