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衣裾生塵(第3/3頁)

他這幾句話說的有些不對味,殷宸和舒令嘉都忍不住擡起頭來。

而就在此時,變故突生!

只見洛宵的身子猛然一晃,臉上驟然湧起一股黑氣,而後,有紫色的藤紋飛快地從他脖頸兩側攀了上來,一直順著面頰蔓延到眼角,給那張斯文儒雅的面龐平添了幾分妖魅之色。

舒令嘉脫口道:“師兄?”

尚未等他上前,殷宸已經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臂,將舒令嘉往後扯了幾步:“不對,小心!”

隨著他的話,已經有一股龐大的魔氣從洛宵身上卷出。

滿殿嘩然之下,洛宵也心知不對,騰身躍起,瞬身飛退。

但與此同時,方才還病懨懨的何子濯竟也瞬間飄然離座,速度快的出奇完全不似有傷在身,與洛宵在半空中對了一掌。

靈氣與魔氣交織,發出轟然巨響。

洛宵連退數步,緊急之間憑空一抓,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把色作慘白的長劍,在身前護住,隨即借勢站穩。

他第一個反應,不是去防備何子濯的追擊,而猛然轉頭看向舒令嘉,沉聲問道:“酒裏有什麽?”

舒令嘉已然怔住。

他不光無法回答洛宵的問題,更加不知道這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洛宵突然會面貌大變,身帶魔氣?

又為什麽何子濯出手之間,根本就像是毫發無傷?

那酒是他倒的,明明是再普通的酒不過,根本不會出什麽問題,如果不是他做的手腳,那麽又會是誰?

答案呼之欲出,但由於太過恐怖,舒令嘉竟然一時不敢再細想下去。

但他不願想,卻總有人要讓他面對現實。

何子濯的聲音淡淡響起:“不必驚慌,酒中自然是無毒的,否則豈不是讓你察覺了?但我今日已經吩咐過了,為了防止有魔族之人混入,引發事端,今日席上所有的酒,都用的是三百年前以沉憂花釀造而成的藥酒。”

他說到這裏,微微一哂,道:“這酒,普通人飲用自是毫無問題,但你在淩霄派自封魔氣,潛伏多年,卻沒想到,這正是破你魔功的關鍵所在。”

洛宵已經意識到了是酒有問題,聽到何子濯這樣說也不驚訝,短暫的驚怒之後,他已經迅速接受了目前的變故。

他退後兩步,暗自運功,同時冷笑道:“師尊當真是好心機,好謀算啊。徒兒自負已經足夠陰險,卻仍是自愧不如!”

他轉過頭來,沖著舒令嘉道:“所以我的身份,你也早就知道了?”

舒令嘉深深地看著他,一字字問道:“大師兄,你是什麽身份?”

洛宵眼睛微微一眯,面露審視之色,倒是何子濯說道:“宵兒,看來你很在意你的師弟是不是同我一起算計於你了。他並不知情,我特意吩咐讓他把酒端給你,是為了讓你沒有防備地喝下去罷了。”

洛宵本來就心思縝密,再加上他身為魔族之人,身在修仙門派,自然事事警惕,不會輕信於人,整個門派當中,也只有舒令嘉遞上的這杯酒,才會讓洛宵根本不會生出警戒之心,痛痛快快一飲而盡。

何子濯當初把舒令嘉給洛宵照料,自然清楚他兩名弟子的關系甚篤,如今正可以加以利用。

殷宸道:“師尊,為什麽?你們這都是在做什麽?!”

何子濯看了看他和舒令嘉,淡淡道:“師尊這就教給你們,什麽時候都不要去輕易相信別人。你們這位大師兄可是來歷不凡,正乃魔皇迦玄的長子,我又怎麽可能真的容他接任掌門之位?”

殷宸也有些混亂了:“他、他是魔族,魔皇之子?等等……所以師尊的遇險和傷……都是假的?”

何子濯輕飄飄地說:“是。”

雖然已經有所猜測,在聽到那個“是”字的時候,舒令嘉還是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有滿肚子的話要說,但嗓子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洛宵竟然是他附身過的那位魔族大王子,而何子濯也根本就不是被人給抓走的,他之前的昏迷不醒更加全部都是偽裝。

他安安穩穩地躺在那裏,看了一場門派內鬥的好戲,不光利用了洛宵對於舒令嘉僅存的一點溫情,還利用了舒令嘉對他這個師尊、對門派的所有感情。

之前得知他被抓走之後的所有焦灼與擔憂,為此做出的所有奔波和涉險的舉動,那些勇氣、無畏、執著與忠義,原來不過鬧劇中的一場笑話罷了。

與此同時,正在山門之下檢查殘存法陣的景非桐也倏然一怔,面露驚疑之色。

“主上,怎麽了?”

“這法陣與何子濯的說法不符……”景非桐皺起了眉,“立刻隨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