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書點墨(第4/5頁)

舒令嘉打斷他:“你來歷莫測,行事詭異,我出於尊重,從未問過,但如今一切種種擺明了與我有關,你還要搪塞糊弄到何時?我沒那個耐心跟一個人朝夕相處,自以為傾心相交,卻總是要猜來猜去!你讓我怎麽信任你?”

他憋了半天,該說的話索性便一次說個明白,因此也沒客氣。

之前舒令嘉曾經很多次問過何子濯,為何要收姜橈上山,為何對他多番包庇偏愛,甚至罔顧門規,也不顧及同自己之間的師徒情分。

在他心裏,越是在意的事情,越是重視的人,就越是要坦坦蕩蕩說個清楚明白,才能使彼此之間沒有心結。他不想對所有的事情一無所知,像個傻子一樣,被別人擺布的團團轉。

但每一回何子濯都認為他性情太過剛硬驕矜,只是為了寫小事無理取鬧,師徒之間不歡而散。

可是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這個性子改不了也不想改,一個人若不能懂他,便也不必將就。

如今對景非桐說了這些,舒令嘉也已經做好了一拍兩散的心理準備,因而說完之後,還是提步欲走。

景非桐嘆了口氣,卻再一次拉住了他。

他輕聲道:“小嘉,你別生氣。我還是那句話,我從未騙過你。關於心魔的事情,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你要問,我就什麽都和你說。”

舒令嘉“哼”了一聲,顯然並沒有聽進去。

景非桐握著他的胳膊,卻是一點也不肯松開,轉到他的面前,瞧著他的眼睛道:“我懂你為什麽生氣,但是你懂我……為何對你不同嗎?”

舒令嘉一怔。

景非桐沉沉道:“不是因為心魔,是因為你是舒令嘉。”

心裏仿佛壓著一個沉甸甸的匣子,“哢嗒”一聲,上面的鎖扣被輕輕打開了,一時間,裏面積郁的百般思緒便紛紛湧了出來。

舒令嘉身體繃緊的力道不知不覺地松了。

景非桐嘆口氣,又笑了笑,說道:“咱們坐下吧,我說你給聽。你剛才比劍應該也累了。”

他拉了舒令嘉一把,舒令嘉微微一掙,沒掙開也就罷了,順著景非桐的力道,與他並肩坐在了草地上。

景非桐這才先把重要的話說在最前頭:“之前沒有把心魔的事情跟你說清楚,是我不好,但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是我也一直不知道那心魔是什麽樣子的。你放心,我絕對不是因為覺得你跟那個人像,才故意跟你接近。”

舒令嘉嘴硬道:“我沒擔心這個,我是不喜歡別人說話不算話。”

“對,我明白。”

景非桐認真道:“兩個人相交,要麽傾心相待,要麽就幹脆彼此疏遠,最低劣的行為,就是一邊口口聲聲說著坦誠,一邊卻又滿口謊言,事事模糊其詞。”

舒令嘉脾氣還沒下來,本來景非桐說什麽都不想贊同,可是聽他言至此處,沉默片刻,卻也終究不由地嘆了口氣。

他說道:“你明白就好。我也不是什麽事都要計較,但就是受不了這個。”

景非桐凝視著舒令嘉,目光中便帶了溫柔。

這個人的性情如同劍鋒一樣純粹又銳利,他要是與誰論交,就會傾心盡情,熱烈坦蕩。他並非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是沒有見過機心算計,卻並不會為此而牽絆動搖。

他永遠驕傲,卻又敢於承認自己一切的憂慮與不安,他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心卻最是柔軟不過。

這樣的一個人,又讓人怎能不愛?他活成了很多人向往而不可得的樣子,又給自己帶來了致命的沉迷。

景非桐道:“我覺得你這樣很好,有話就說清楚,有事就問出來,也免得誤會。這分明是坦誠,怎麽會是計較呢?誰覺得你計較,那肯定是自己心虛了。”

他說完之後,也不由想起了何子濯和姜橈給舒令嘉帶來的那些糟心事。

景非桐定了定神,暗暗想著,我可不能再讓他傷心了。

他如此傾心於這個恣意而縱情的少年,更願意用盡一生將他放在心頭守護。

他也是個固執的人,既然認定了,就想要完完全全為了對方著想,讓舒令嘉知道,有人懂他,在意他,不會騙他。

景非桐打定主意,緩緩說道:“你方才說我的來歷神秘,其實對著你,也沒什麽說不得的——我的父親是上一任的碧落宮宮主。而我明面上掌管碧落宮十殿之一,只是為了行事方便罷了,當年從淩霄派心宗離開,正是因為父親卸任,而我接掌了碧落宮。”

碧落宮向來神秘,除非有重大災禍出現,否則碧落宮宮主是一向不會露面於人前的,甚至十殿之間平時都不怎麽來往,但卻力量強大。

他們麾下高手如雲,宮主的淩雲令一下,無不雲集而影從,是一股十分龐大的勢力,他的真實身份關系到性命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