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燕飛塵幕(第2/4頁)

景非桐道:“我……我在三個月之前就接到試劍大會的請帖了,本來是覺得沒什麽意思,不想來的。但是我發現我的心魔就是從南澤山秘洞出來之後產生的,總也無法根除,便想著,或許再進去一次,就能找到方法。”

他試探著說完之後,小心地觀察著舒令嘉,試圖從一張狐狸臉上看到些許表情出來。

景非桐早就發現,舒令嘉當狐狸的時候,大概會比人形狀態稍微溫柔上一點點。

他後來經過觀察,才意識到舒令嘉這個人就是外冷內熱,當人的時候做好事也不願意被人看透心思,總得嘴硬幾句,當了狐狸大概是不需要那麽多顧慮,也就更容易露出內心柔軟的一面。

他方才還擔憂舒令嘉知道了自己前來的目的會多心,正好此時狐狸上門,便試探著提了幾句。

事實證明多心的還是景非桐自己,舒令嘉聽了之後,壓根就沒往什麽利用接近的角度想。

他擡起頭來看著景非桐,爪子在被子上扒拉兩下,將中間扒出來一個窩,然後歪了下腦袋。

景非桐明白了,舒令嘉是在問他,那你有辦法進去嗎?

他忍不住笑了,說道:“應該有,看看吧。”

頓了頓,景非桐又道:“雖然秘洞已經有百年沒有打開了,但這一次的試劍大會上,我很看好舒令嘉,他本身就天賦卓絕,又有堅韌之志,無論是奪魁還是開啟秘洞,希望都非常大。”

舒令嘉很高冷地趴著,什麽都沒說,尾巴尖卻不自覺地晃悠起來。

景非桐道:“不過那處秘洞裏面十分詭異,我倒不知道如果能進去是好事還是壞事,若秘洞當真開啟,我再提醒他吧。”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給舒令嘉捋毛和揉爪子,這無意中的動作已經讓舒令嘉收獲了不少的氣運值,完全可以變回人形了。

之前的每一回都是達到了目的就跑,但現在兩人熟悉起來,舒令嘉還覺得在景非桐這裏蠻舒服,這個師兄說話好聽,按摩到位,脾氣也很不錯,他便不太願意動。

舒令嘉重新躺回去,只在床邊占了一點點的地方,幹脆繼續睡了。

景非桐又把他扒拉回來一點,看著面前的一幕,突然覺得很玄幻。

居然允許一只狐狸躺在床上,這對於他來說,即便是在一個多月之前,都是不可想象的。

他給小狐狸蓋上了一點被子,恍然驚覺,在這一段短短的時光當中,他的人生就如同一張被飛速染上了顏色的畫紙。

曾經僅僅是用線條勾勒出來的蒼白與失色,如今已經變成了帶著露水的花,微風拂動的葉,月色下的橫笛聲,回廊前掛著的、帶著微光的燈籠。

一切時光開始變得珍貴而熱烈,而一旦人開始進入這種狀態,便會害怕失去了。

這是以前他所回避的,又是現在他所珍惜的。

景非桐在舒令嘉身邊躺下來,枕著自己的手臂,耳邊似乎又出現一個聲音,半帶迷糊半帶不耐煩地說:“師兄,你睡過去一點,天這麽熱,別總是擠著我。”

景非桐翻了個身,隔著被子把手輕輕搭在了狐狸尾巴的位置。

他本來就不想睡,只是見舒令嘉埋在被褥裏待的舒服,就陪著他躺了一會,算是共同分享這份溫馨。

結果躺到半夜,忽然聽見外面一陣隱約的喧鬧聲。

景非桐坐起身來,側耳傾聽。

舒令嘉也醒了,豎起耳朵聽了幾句之後,忽然精神起來,一下子跳上窗台,擡爪就推開了窗子。

風裏飄過來的聲音中,他分明聽見有一個人大聲說道:“你說什麽?林越當真死了?!”

另一人道:“千真萬確,法術用了,靈丹也吃了,但都沒救回來。眼下已經通知了歸一派的人過去。”

舒令嘉十分詫異。

林越的死訊實在來的有些突然和不可思議,他跟舒令嘉的一戰當中雖然慘敗,但除了劍被劈開以及力氣耗竭以外,實際上所受的傷不重,下了場便去療養了,怎會說死就死?

再要聽時,那片喧囂聲卻已經漸行漸遠,幾個人不過路過,談論著這件事也就回去自己的住處了。

舒令嘉轉過頭來,差點便跟景非桐說了話,看一眼爪子上的毛才意識到自己是只狐狸,又把到了嘴邊的話收回去了。

景非桐也很意外,伸手將舒令嘉從窗台上抱下來,重新放到床上,低聲道:“來人。”

不到片刻,便有一名宮衛出現在門口,跪地行禮。

景非桐道:“去看看外面的喧鬧是怎麽回事,前因後果打探清楚。”

“是。”

碧落宮的辦事效率很高,不多時,那人便將一切的前因後果問了個明明白白,回來向景非桐稟報。

舒令嘉在一旁聽著,原來林越之死,是他在聚幽谷中療傷調息之時,由於心中情緒不平,靈息一時走差了道,霎時間走火入魔,心脈逆行,便就此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