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寶石公主

路加蔑視著匍匐在他腳下的貴族,微微笑了。

同性戀、女裝癖、妓院常客、喜怒無常,小王子的名聲本就足夠惡臭,他再過分一些,再無理取鬧一些,也完全沒關系吧?

他將手伸向貴族。

貴族因羞辱而慘白的臉泛起一絲紅暈:原來小王子在賜予他吻手禮。

親吻王族的手指,對於貴族來說是榮譽的象征。

他迫不及待地噘嘴戳向那只細白的手,那手卻偶然似的向下一晃,恰好躲開。

貴族不確定地征詢路加的臉色,看到華服少年依然笑得漂亮,便再次鼓起勇氣,追向那只手。

路加又是一晃,將手放低了些。

如此幾回,為了完成吻手禮,貴族的臉幾乎貼到了地面。他終於意識到這是一場惡劣的捉弄,肥大的臉漲得通紅,猶如燒熟的豬肝。

路加失了興致,一腳踹上貴族的肩頭,將他蹬翻出去。

“撿起手絹,為國王陛下座上賓擦鞋。”他傲慢地命令貴族,“蘭斯洛特,陛下要求接見你。”

貴族又驚又怒,呆了片刻,吭哧吭哧地撿起了被他自己丟在地上的手帕。

他剛為國王獻上幾名美人,卻沒有求得國王的接見。眼下他等候在浴室之外,盤算著能否有機會見一次陛下,卻沒想到這個奴隸——叛徒的血脈——竟然得到了陛下的召見?!

蘭斯擡手婉拒了貴族。他注視著小王子,向他微微欠身,然後跟隨宮女走進浴室。

“我路加·查理曼養的一條狗都比你尊貴。”路加瞥了貴族一眼,“別忘了,在仗勢欺人這方面,我能比你做得更絕。”

“滾吧。”他大發慈悲地說。

*

“懶王”對蘭斯洛特的態度好到不合常理,路加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恐怕羊皮卷的撰寫者也不清楚。

總之,他並不擔心國王會對蘭斯有什麽不利。

此番來王宮,路加有另一件事要辦。

原書中真心對待小王子的人少到可憐,一個是夏佐·塞西爾少爺,那位紅發的北方蠻族後裔;另外一位則是阿芙拉,路加同父異母的妹妹。

同為情婦所出,阿芙拉如同國王的大多數私生子女一樣,還未出生便被遺忘,沒有姓氏,更不會封為公主。

比起那些剛出生就被王後溺死的私生子來說,阿芙拉很幸運。她的祖父是一名為王族服務的宮廷醫生,直到她年滿十歲,才因一頭純金卷發而暴露在王族面前。

那時她已經覺醒了光明聖力,王後動不了她,便把這名性情柔和善良的少女收為貼身侍女,換了個方法監視、折磨。

不過路加找她是為了另一個原因。

——寬泛意義上來說,阿芙拉是書中的“女主”。

她和男主因為小王子而相識,作為光明神虔誠的信仰者,她對蘭斯洛特很有好感,多次化解了小王子對男主的怒焰,還有一次用治愈術救了重傷的男主。

即便是冷心冷情的神王,對待她也存了一分真心。

而這樣一名少女,卻為了聖國聯姻,被迫遠嫁給北方蠻族,最後死在異國他鄉。

路加猜測,或許是因為這件事的刺激,才讓原書中的蘭斯洛特下定了推翻查理曼王權的決心。

現在路加要做的,就是把“女主”提早送到男主身邊。

順便促成一對愛侶?或許吧,這要看他的心情。

畢竟擁有珍視之人,蘭斯洛特才會從無情無欲的“神”墮落成“人”。

是凡人,路加就能抓住他的欲求,把他牢牢掌握在手中。

“欲求”麽……蘭斯現在或許沒有,但路加即將要見到的那位王後帕姬·弗羅門斯有。

他現在恰好能滿足王後某一個深埋於內心的欲望。

路加撫摸著頸間名為“獅心王”的禦賜紅寶石項鏈,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我想和您做一個交易,親愛的王後殿下。”他對雍容華貴的女人說。

*

如同國王所說,小王子有過成為騎士的願望,縱馬佩劍,憑借騎術與劍術贏得聲譽,保家衛國。國王不以為然,並開玩笑似的在小王子年幼時舉行過一場“決鬥”。

決鬥的對手是大他五歲的哥哥,王位的繼承者戴納·查理曼;決鬥的獎品則是紅寶石項鏈“獅心王”。

“獅心王”曾經屬於查理曼王族歷史上一位英勇善戰的國王。在他的時代,聖國的騎兵開疆拓土,現在聖國的邊境線便是由他確立。他鐵騎的威嚴延續數百年,如今依舊震懾著外族。

“獅心王”代表著聖國至高無上的榮譽。

國王和王後本想借著這一場兒戲般的“決鬥”將“獅心王”賜予大王子戴納,事情發展卻未如他們所料——

年僅七歲的路加騎著他的小馬駒,手握鑲滿珠寶的短劍,一擊便削下了十二歲哥哥的頭盔。

王後大喊著不要用劍傷害她的寶貝,最後事情演變成,年幼的路加身穿宮裝長裙騎在哥哥背後,用絲帶勒緊他的咽喉,逼他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