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第2/3頁)

石門慢慢打開,如幽靈一般的曼達嗅到了獵物的味道,飄揚裙擺變作離弦的箭,整個人飛撲進密室。

一直背對著他們的馬修卻像背後長了眼睛,閃身撲開,開啟一條縫隙的石門瞬間失去光澤,“轟”的一聲合了起來。

“曼達!?”馬修閃過攻擊後的眼睛有一瞬淩冽的殺意,看清來人之後變得驚詫而迷茫。

飄搖燭火照亮曼達半邊臉龐,她的面部線條依舊柔和,卻帶著滲人的微笑,眼睛滿是血絲,看向馬修的眼神欣賞又憐惜。

馬修對這樣的眼神並不陌生,他沒在劇院的舞台或妓女的床榻上看到過這種眼神,卻在滿耳哀嚎,滿目殺戮的戰場上無數次經受相似眼神的洗禮。

血族看到美味的獵物,通常不會吝嗇自己的善意。

曼達沒有獠牙,沒有血紅的眼珠與指甲,馬修的直覺卻告訴他,眼前站著的不是他朝夕相處的愛人,而是一只貪婪狡詐的血族。

“血,鑰匙。”曼達滿目柔情地注視著幹凈的石門,輕聲嘆息道。

馬修將劃破的左手背後,拿出匕首。

常年的戰爭教會他一件事,面對惡意首先要戰鬥。即使這個人是你的愛人,朋友,親人,或者同伴。

在血族橫行的年代,背叛不過是一次初擁的事情。

“兩位既然跟著來了,就不必再看戲了。”馬修緊緊等著曼達與石門,突然說。

“您看起來遊刃有余,”安德烈大方地從陰暗裏走出,對上馬修的眼睛,“讓我很不好意思打擾。”

“曼達夫人平時的異常也是這樣嗎?”萊恩斯同樣沒有羞愧或不好意思,同時他也沒有調侃與打趣,直截了當地問。

曼達歪著脖子打量兩個不速之客,饒有興趣地笑著說:“一個血族,一個獵人?”

安德烈看著這個不再溫柔,甚至透露著嫵媚有妖冶的女人,突然想到了診室裏的一句話。

——“‘她’很久沒有出現了。”

銀器和聖經只能用來防範血族,誰是血族?曼達?田醫生?還是那個不知名諱的“她”?

吸血鬼無法依靠人類的身體存活,更沒有靈魂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安德烈皺眉打量曼達,對方好整以暇地接受他的目光,甚至眉眼如波,巧笑倩兮。

獵人與血族對氣息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曼達就是曼達,她身上獨有的沉靜香氣與羅宋湯的酸甜氣味都是獨有的。

對峙在安靜中持續,安德烈嗅到了一絲微弱的忐忑與疲累,曼達長長的睫毛低垂,轉頭深情地看著馬修,低喃般說出一句:“他們對你很不好”。

由米白繡花裙子織起的“王座”突然倒塌,馬修愣了一瞬,條件反射抱起暈倒的曼達,他刻意避開了受傷的左手,血液沒有汙染曼達的裙子。

萊恩斯看著平靜的石門與臉色慘白的曼達,說:“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馬修先生。”

馬修不置可否,仔細檢查密室後將曼達送回房間,燃起平日的熏香,又布置了安眠的陣法,才請萊恩斯與安德烈一同去書房議事。

萊恩斯自發出“談一談”的建議後再無要交談的實際行動,一路沉靜並嚴肅。

今夜的變故與馬修來說是飛來橫禍,但對於萊恩斯與安德烈,卻是獲得情報的好機會。

因此獵人的心情並不差,此時的表現與其說是不滿倒不如說在……唬人。

馬修只知理虧,目光停留在書房一摞一摞邊緣磨損,頁面破舊的書籍上,開口:“陣法師一直是皇室重視的人才。”

“血族強大狡詐,人類由狩獵野獸的王座跌落,變作血族捕獵的對象,物種天賦的差距讓戰役變得艱難而無望。巫師,牧師是可以扭轉戰局的關鍵。”

“戰爭期間,我一直為研究陣法而奔波,古書上記載著無數神奇的陣法,能夠有效對抗血族。這些上天賜予的魔法在戰亂時是聖器,在和平年代卻代表著貪欲與權力。”馬修的聲音中帶著滄桑與感慨。

萊恩斯安靜聆聽,這是他不熟知的戰爭與歷史,他需要尊重。

而安德烈則冷淡地看了一眼唏噓的馬修,嘴角掛著一點似有似無的嘲諷。

人類的貪婪不比血族差。

戰亂過後,渴求權力,金錢,長生的欲望就如菟絲子一般生長,越是在高位就要得就越多。

“我有一本翻譯後的法書,為了對抗血族,我研究過許多禁法,大多數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戰爭平息後,這本書被我藏起來。皇室給予我高貴的爵位與獎賞,除此之外,他們還找我索要一樣東西,他們想要那本寫滿禁法的書。”

馬修不願意把記錄危險陣法的書交給皇室,皇室裏面有多少狼子野心的瘋子他再清楚不過,為了躲避他辭去職位,保留著一個可有可無的貴族稱號,想要慢慢淡出權貴們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