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第2/2頁)

安德烈把小蝙蝠扔回卡爾身邊,避免和日行者的碰面獨自走向密林深處的古堡。

古堡空了許久,高大拱門打開使灰黑的光透進屋內,帶出一道狹長的光影。

沒有彌撒嗷嗷待哺的叫聲和老管家急促的腳步聲,就連那道這些天幾乎如影隨形的低沉呼吸都消失不見。

這座古堡寂寞而孤獨,安德烈甚至連燈都懶得點亮,走向深處的棺木。

“啪”一聲清脆的響指後,低沉地木頭摩擦聲在古堡裏回回蕩蕩,像死去太久的建築突然開始喘息。

漆黑棺木裏墊著保持溫度的暗紅色絨布,如流淌的血一般順滑。

安德烈扶著棺木,突然停下了動作。

他一動不動地看向枕頭上正正方方擺放著的“外來物品”,那是一張精巧的信封,印花郵戳卡在密封處,溢出的臘如肆意淌出的血塊。

安德烈拆開信封,裏面撒著金箔和香水的信紙花裏胡哨,花體英文為他帶來祝福。

【致親愛的安德烈·金·羅格:

祝賀你將陷入永眠。】

安德烈眯起眼睛,才感受到古堡沉寂空氣中多余的成分。

卡爾一行人駐紮在密林外部,因為害怕深處的氣息而不敢前行,這個氣息並不是他安德烈。密林邊界的改變來自卡爾,但內部的氣味則來自另一位擅自闖入的“客人”。

這是一次聰明的捕獵。

他的退讓成為閉環中的一步,要逃脫的飛蛾被困在滿是蜘蛛網的叢林裏,避開了這一張,還有下一張。

安德烈敲著棺材板,他的意志有些昏沉。睡眠不代表死亡,而是克制欲望的絕佳方法,他有意達到臨界線再躺進棺材,以此來增加抵抗欲望的能力。

卻沒想到為別人鋪就了一條過於輕便的道路。

幹凈濕冷的空氣裏一股他熟悉的,曾讓他厭惡的氣息如逐漸升起的霧一般彌漫開來,隨著敲擊棺木的聲音侵占古堡。

“嗒。”

“嗒。”

“嗒——”

安德烈手指停下,身體陡然扭轉,毫無理由地朝身後某處抓去,爪尖破開皮肉,撕扯骨頭的聲音如驚雷般響起。

同時,一道細小,短促的刺入聲被掩蓋。

“不愧是你,父親,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給我一爪子。”德裏克的嘴角高度上揚,顫抖中是疼痛和興奮,他手中緊握著一把銀刃,刀柄由皮革包裹,金屬光滑被遮擋在禮服後,完全隱沒在皮肉裏。

“德……裏克。”安德烈扶著棺木,他的眼睛猩紅,血液和疼痛是刺激野獸的最佳物品。他的胸腔除了冰涼的匕首外,還有一種想要撕裂一切的躁動。

德裏克左邊臂膀被撕開一個口子,安德烈那一擊直接扭斷了他的骨頭,撕下一條手臂。如果銀刃沒有準確刺進安德烈的胸膛,此刻他的脖子已經被扭斷扔在地上。

“銀質的刀子殺不死你。”他松開刀子,如擁抱脆弱的愛人一般扶著安德烈,“但這上面刻了封印的陣法。”

“我依照你初擁我時的命令來殺死你,使你遠離無趣的長生,沉入死神的懷抱。只有我,安德烈,只有我能完成你的願望。”德裏克邀功般說著,像是完成儀式般鄭重地把安德烈放在棺材內。

“安心沉睡吧。我會替你融入腐朽頑固的血族,繼承你對永久生命的厭惡,在這個世上活下去。”德裏克笑著,眼中貪婪的精光暴露他的謊言。

棺木闔上,安德烈的血跡完美滴在紅色絨布上,沒有一滴落在外面。

德裏克頭上冒著冷汗,細密汗珠爬滿額頭,他因為忍不住疼痛而吸氣,又因為忍不住喜悅而粗喘。

斷裂的左臂緩慢生長,他披起鬥篷,任由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對闖入門外垂首直立的幾個披著鬥篷的血族說:“我已經傳信維喬萊爾,一旦弑父被證實,空缺親王的位置就是我的。”

“我要求你們在這裏看守,任何接近的人一律殺死。”

幾個血族一言不發消失在大廳,化作蝙蝠躲藏進房梁和樹林的枝丫上,監視這間古堡。

德裏克在茶幾上放下一張滑面的卡片,低聲說到:“你的禮物,父親,只可惜你似乎看不到了。”

作者有話說:

德裏克:嘻嘻嘻嘻

安德烈:你知道什麽叫得寸進尺嗎?你完了(笑)

萊恩斯:= =,可以慫恿顧問回來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