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萊恩斯人在南城,還要聯系被俘虜的日行者家屬。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回不到北區了。

賭場第二日就換了老板。接手的是一方巨賈,身上纏著不少政治關系,算是多方勢力拉起的一個中立方。

有關神的消息一夜之間傾滅,消失得無影無蹤。貴族裏隱藏的日行者也毫無聲息。好像賭場的二樓是一場午夜鐘聲敲響才會出現的集體夢境。

萊恩斯身份特殊,最終回了郊區酒莊落腳。

這些事情與北區毫無關聯,直到安德烈在棺材裏沉睡的第五天,別墅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是中午太陽最烈的時候,彌撒滿屋子跑著,叫得像只發情的小公貓,可實際上,它只是餓了。

老管家逮住在屋裏撒野的彌撒,拿了一塊煮熟的雞肉喂它,抱著貓前去開門。

來人穿著短款制服,披著鬥篷,腰間誇著銀槍。

這身打扮老管家在熟悉不過,這是血獵的制服。

“您是血獵的大人?真不巧,老爺不在家……”

“我不找萊恩斯。”男人喘著氣,急匆匆打斷了老管家的話,“我找吸血鬼,我知道他住在這……他叫……他叫安德烈!對,安德烈!”

管家皺起眉,手掌按住懷裏不安分的貓腦袋,露出客氣的笑容:“先生您記錯了吧,這是一位獵人的家,怎麽會有吸血鬼呢?”

“你別想騙我!”男人喊著,神神秘秘拿出一支試管塞進老管家手裏,“您幫我把這個給他。有人逼我喝掉這些東西,我跑出來了。他看過就知道是什麽。您讓他來貧民街盡頭的酒館。”

“誰逼你?這是什麽東西?”老管家聽得雲裏霧裏,又問了幾句,男人卻不說話了。

“我不能和你說,你救不了我。讓安德烈來找我,就在貧民區,有家很破的酒館,老板娘會在門口攬客,木質裝修,很好找的!”

老管家接過試管,還在思考是否要回絕,對方已經神經兮兮地跑遠了。

試管材質普通,玻璃面斑斑勃勃,裏面吝嗇地灌入了半管液體,看起來像黑市流通的三流毒藥。

老管家很想把這玩意兒扔掉,但事關家裏的客人,這樣隨意地處理物品顯得十分沒有禮儀。

於是老管家選擇上樓,敲響沉寂了好些日子的屋門。

彌撒很久沒有進過“家”了。每次都撓門未遂,被老管家及時發現,強硬地抱走。突然有了接近“家”的機會,比看見午飯還激動。

一時間高昂的貓叫,利爪劃過木板門的聲音,還有敲門聲在走廊回蕩。吵得能把棺材板都擊碎。

屋裏一陣“哢啦哢啦”的聲音後,門把轉動。安德烈眯著眼一把打開門,對上了禮貌後退鞠躬的老管家,和沒刹住動作,一爪子糊在他腿上的彌撒。

由於主人沒有要求,老管家沒有擅自給彌撒剪指甲,因此彌撒的爪子全靠自己磨,鋒利的和需要捕獵的野貓沒什麽兩樣。

這一爪子下去,頓時見了血。

安德烈一輩子沒怎麽受過傷,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自己養的貓給撓到小腿上。

彌撒在爪子刮到皮肉的一瞬間就知道自己做錯事了,瞪大了眼睛看向和“受害者”對視了0.05秒,撒腿就跑。

可惜要和吸血鬼比靈敏,再矯健的動物也要靠邊站。

安德烈抓住彌撒蓬松的尾巴,倒提著把貓拽進了懷裏。

懷裏的彌撒縮成了貓團子,耳朵低垂,貼近腦袋,看起來楚楚可憐。

安德烈揉了揉彌撒的腦袋,“行了,又沒想把你怎麽著。”

“出什麽事了?”解決完彌撒,安德烈問老管家。

管家猶豫了一會,把試管拿了出來:“今天有血獵的人來拜訪您。說有人強迫他喝這個,還說給您看您會知道是什麽。那人瘋瘋癲癲的,看起來不太正常。但是我又怕誤了您的事……”

安德烈接過試管,“您做的是對的。他還說什麽了?”

老管家松了口氣,畢竟打擾吸血鬼睡覺這種事聽起來實在是有些驚悚,“他說讓您去貧民街盡頭的酒館找他。

把酒吧樣貌描述後,老管家覺得不太安心,問:“需要等老爺回來嗎?”

“不用了。南城的事有他處理的,等他回來就晚了。”安德烈說,“他什麽時候來的?”

“大概太陽落山,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身上穿著血獵的制服,三十多歲的樣子。”

“我知道了。”安德烈點點頭,把彌撒遞給老管家,“彌撒這幾日還是托您多照顧。”

卷耳以為萬事皆休,可以躺在主人懷裏安安生生回家,沒想到才不過十分鐘,熟悉的木門又在他面前“啪”的一聲合上。動作果斷堅決,冷漠的貓瞧了都流淚。

安德烈的心情不太好。

主要原因是他還沒睡夠。

試管一出現,安德烈就猜到這事情和什麽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