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抓著他的那只手是那麽的用力,寧耀緊張得快休克過去了。

郁澧突然會這麽說,肯定是發現他之前偷偷跑路的事情了!

也對,都這麽明顯了,傻子才看不出來他跑了吧。

大魔頭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逃跑的他的,沒想到自己剛出龍潭又入虎穴,好心沒好報,寧耀心裏那叫一個又怕又悔。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湧出,然而這一次,沒等眼淚流出眼眶掉到地上,便有人將它擦拭去。

手底下的肌膚是出乎意料的軟嫩,他見過最名貴的綾羅綢緞,可哪一個也沒有這樣的嬌氣,仿佛按一下就能按壞了。

郁澧對於脆弱的事物並不會有多余的容忍,又或者說,他的耐心與善意,早就在一次次的背叛中消磨殆盡。

可現在面對著這嬌氣的小少爺,郁澧下意識的放輕了動作。他還不適應面對如此易碎的事物,於是擺出最常用的表情,冷聲道:“不許哭。”

郁澧這麽說完,手底下的人哭得更厲害了,眼淚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郁澧停頓了一下,將冷冰冰的聲線放柔和些:“別哭。”

“又、又不是我想這麽哭的。”寧耀感到相當委屈,“你手擦得我臉好痛。”

郁澧一頓,將手擡起,果然看見寧耀之前被擦拭的地方,眼睛旁邊的皮膚紅了一片。

明明他指腹上只有薄薄的劍繭,用的力度也不大,可還是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郁澧感到了久違的束手無措,他沉默片刻,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塊頂級冰蠶絲法器塞進寧耀手裏,轉過頭,悶聲道:“自己擦,不許哭。”

手裏的帕子柔軟而冰涼,摸起來像水,又不濕手,一看就知道不是個簡單的手帕。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個帕子長得很漂亮,寧耀喜歡漂亮又新奇的東西,他的注意力被轉移,一時間也忘了繼續哭,低頭玩了帕子幾秒,又擡頭奇怪道:“為什麽不讓哭啊?”

郁澧半垂著眼看他:“是誰說哭出靈石的時候,會很痛苦?”

寧耀自己都差點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謊話,連忙給自己找補:“雖然痛苦,可想哭的時候就哭,那也是我的自由。”

話說到這裏,聯系郁澧給他帕子讓他擦眼淚,不讓他哭的事情,寧耀再傻,也知道郁澧沒打算對他下狠手了。

不僅不會下狠手,對他好像還不錯。大概大魔頭也被他舍生忘死的精神給感動了,決定把他收做小弟吧。

不對,不是小弟,他在郁澧這裏的身份可是高貴的氣運之子,所以他們是平等的關系。

害怕的時候被哄了,寧耀立刻開始委屈,蹬鼻子上臉道:“早知道你醒了,我就不回來了,真煩!”

害得他白白損失一個逃跑的機會!

郁澧看著他,面無表情的挑了挑眉。

寧耀也知道自己對一個大魔王說這種話真是膽大妄為,還沒想好要不要給自己搭個台階下,就聽見了黑暗中傳來的雜亂腳步聲。

伴隨著腳步聲的還有各種憤怒的咆哮,說著什麽要把他抓起來綁在床上,讓他每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他知道男人厲害。每天不需要再額外進食,肚子裏裝滿的全都是……

冰涼的帕子從寧耀手中飄起,溫柔的蒙住了他的耳朵,將一切噪音隔絕在外。

寧耀再聽不見那些汙言穢語,他下意識的躲在郁澧高大的背影後,反應過來後又拽住郁澧衣袖,想要拉著郁澧一起跑。

“快走吧,來的路上我試探過,他們修為都挺高的。你的劍呢,拿出來起飛了。”寧耀說。

郁澧搖搖頭,跟寧耀說了一句什麽。

寧耀聽不見聲音,不知道郁澧在說些什麽。可是下一秒,眼前一晃,周身的環境竟是通通改變了。

溫暖明亮的火堆,搭建隱蔽的小窩,還有小窩裏熟悉的柔軟墊子。

這裏是當初郁澧沉睡之時,他給郁澧搭建的秘密基地!

蒙住耳朵的帕子飄落下來,寧耀向四周看看,沒有看見郁澧和那群人,也沒有聽見任何嘈雜的聲音。

四下只有木頭燃燒時的噼啪聲,昆蟲趴在草地裏的鳴叫聲,一切都是那麽的靜謐安逸,適合奔波許久的人睡一個美美的覺。

寧耀明白了郁澧的意思。

魔王養好了傷,要大開殺戒了,小鹹魚通通避讓。

寧耀撲倒在軟綿綿的墊子上,伸個懶腰,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

密林裏,沒有察覺到危險的一群修士,仍然在一邊趕路,一邊嘴裏不幹不凈的說著話。

“人呢,他修為低弱,不可能跑太遠!”

“他娘的,等找那小浪蹄子,老子必定要撐開那張該死的嘴,把他的喉嚨頂啞!”

“你占了嘴,那我用哪裏?行了,那我就用手——”

這人沒能說完話,就感覺到手臂一陣劇痛,緊接著,肩膀以下都失去了手臂的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