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空之獅(第3/4頁)

日本號先生真的沒事嗎?他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這樣的話在看到刀劍付喪神們的表情後反倒無法問出口了,年少彭格列首領凝望著在他面前強撐著精神,忙前忙後幫他整理被褥,打掃房間的刀劍付喪神們。突然覺得,他們非常的可憐。明明是神明,卻淪落至此,年少首領不懂得審神者與刀劍付喪神們之間的關系到底是什麽,他只知道,在這世界上,所有的靈魂生命都應該是平等的。

拒絕了刀劍付喪神們的夜床服務(注2),略有些不放心,但還是順從年少審神者的話,退下在對面放假守夜當值的兩位歐洲刀大佬體貼的幫年少審神者將障子門關上。聽著他們輕巧,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最終消失在對面門子也喀嚓關閉的聲響後,彭格列年少首領立即跳起,小心翼翼的跑到門口,耳朵貼著房門又聽了聽動靜,然後將障子門鎖上了。

平安時代的建築風格,使得保密性與安全性近乎於無,直闖無壓力的障子門鎖上也無濟於事。年少審神者知道,卻還是覺得鎖上更有點心裏安全,紓緩他的壓力感。

彭格列年少首領莫名的長嘆了口氣,自己也不清楚是因為留在這間小樓的兩位太刀,還是久未歸來的日本號先生,或者是為了他自己。他也知道自己本沒有什麽資格覺得刀劍神明們可憐的,他自己便已經可憐如斯,自顧不暇了。

他只是發自本心的,下意識的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無論是他這個審神者,還是這些刀劍付喪神們。可是他不知道,常態又該是什麽樣子。存在即合理,凡合乎理性的東西都是現實的,凡是現實的東西都是合乎理性的——但在這座本丸,什麽才是合乎理性的,什麽又才是現實的。年少審神者覺得自己愚蠢,他得不到答案,卻又想起黑發審神者循聿君曾對他說的「碎刀」。

「……碎掉那些暗墮刀劍,重新召喚是最簡單高效的做法。」

「有時候繞圈子去解決問題,不如你狠下心選擇似乎殘酷些的方式…只要結局是完美的,又何必介意過程的瑕疵。將暗墮化的刀劍付喪神碎刀何嘗不是對他們的一種解脫。」

循聿君說的並沒有過錯。可是啊……彭格列年少首領不想那麽做。因為他是審神者,為了自身相宜而碎刀,和他是黑手黨首領,為了家族利益而殺人有什麽區別?

他不想做黑手黨首領,也不想當審神者,並非完全是因為沒有信心沒有能力去做,也不只是因為要面對死亡與罪孽,去承擔責任義務——他只是覺得自己並不能成為,他所處世界的衡量者與審判者,他沒有辦法去否定他人的存在意義,去糾正他人的思想理念。他只是想做一個簡單的,他的世界的參與者和觀察者,只想看那些與他相關或無關的歲月如何地奔馳,挨過了冬季,便迎來了新春。

僅僅想要活得簡單平凡,甚至庸庸碌碌也無妨。

這是一種人生理念,一種生活狀態的沖突。就像他的家庭教師reborn,無論坐在哪裏,都能夠隨心所欲的生活,哪裏的風景都能相應地為他而發光。世界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座位。年少首領覺得自己永遠也變不成他的老師那樣。

年少審神者越這樣想,便越覺得他現在所要面臨的事情,一切都是那麽的困難。刷牙洗臉,把帶著體溫的衣服脫下換成那件,他從家裏被帶到這個世界時所穿的淡藍色睡衣,年少審神者赤著腳,踩在自己冰冷被褥上。從這間散不掉腐朽味道的臥室門縫,躥來秋夜一陣涼風,年少的彭格列未來十代首領打了個冷顫。

他悉悉索索地口袋裏翻找出那枚剔透結晶體,在合戰場他用「柔之焰」鍛冶時間溯洄軍的殘刃所得到的。冰冰涼涼的,同他手指現在的溫度一樣。他跪坐在被褥間,被夜風吹走暖度的腳丫藏在睡褲長長的褲管裏,手指摩挲著晶體光滑的表面。

良久。他將這晶體以右手捏著,慢慢移到了自己左手佩戴的彭格列齒環上,晶體的一端棱角點觸在天空之獅納茲的額心。年少首領點燃了自己的澄亮的火焰。

“納茲。”

他輕輕喚自己齒環上,雕刻靈動的天空之獅的名諱。從來到這個世界起,他便一直無法同自己如伴生夥伴的天空之獅溝通了,就像他和納茲之前隔著厚厚冰層,他還能感知到納茲,納茲也可以回應他燃起的火焰……可是納茲卻無法以小獅子的模樣顯現在他面前。

明明納茲是以他的焰塊而構造出的身體。

也許是因為他所在的這個世界限制了納茲的活動,年少首領不太確定,這種全靠猜測的答案沒有什麽說服力。但如果是這樣,他捏著那剔透結晶體的手指指尖泌出些汗意,如果把時之政府構造出本丸的力量投喂給納茲,納茲是否能夠像刀劍那樣,幻化出肉體,顯現於世界……?他沒去想更驚駭的後果,比如納茲會有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