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不對勁(第2/2頁)

路許原本是跟在江乘月後邊出門的,一打開門,瞧見了地上坐著的江乘月。

“對不起……”江乘月連忙說,“我好像把你的青苔給壓壞了。”

那一排青苔江乘月早就看不慣了,可他從來就沒想過,要把路許的青苔給揚了……

“是青苔的問題嗎?”路許抓著他的胳膊把他拉起來,“摔哪裏了?”

江乘月想了想:“屁股吧?”

不太疼。

他被路許拉扯著,一瘸一拐地回了臥室,身上還帶著天價青苔的青草味。

路許拿了衣服讓他換,他脫了那身青草味的衣服才發現,自己的後腰上青了一大塊,還破了塊皮,抽屜裏有治跌打損傷的藥油,他撩著衣擺,對著鏡子,艱難地扭著脖子,顫悠悠地給自己擦藥。

路許背倚著門,沒走,看了他半天,最後開口:“我來吧。”

“哦,好。”江乘月把藥和棉簽遞給路許,“好像開始疼了。”

路許:“……”

門前那塊剛好是個下坡,三米地的青苔都被江乘月這一跤給鏟沒了,能不疼嗎?

當初設計那塊的時候,他覺得設計師的想法絕妙,和老宅的環境融為一體,現在看著江乘月背後那一大片淤青,他只想痛罵那亂用青苔的老頭。

“衣服抓好。”路許說,“回頭弄衣服上了。”

江乘月嗯了一聲,把襯衫的衣擺又往上卷了一些,整個腰部位置都毫無保留地呈現在路許的眼前,直男就是好,這種事情,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拜托路許幫忙。

但他很快發現,自己好像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自己擦藥和別人幫忙擦藥是兩種體驗,尤其是腰部這種他比較敏感的位置,自己動手時他預先知道動作的落點在哪裏,但路許動手時他不知道。

沾著藥油的棉花在他的後腰上貼了一下,微涼的觸感,江乘月不自覺地躲了一小下,路許的另一只胳膊橫在他胸前攔住了他,棉花動了動,蹭過了他的皮膚,皮膚表面出現了一陣火熱的感覺,那一小塊地方像是被點燃了。

“屁股也摔著了?”路許帶著笑的聲音入了他耳,音調緩和而低。

“嗯……”江乘月的注意力還在後腰那塊酥麻火熱的知覺上,幾乎沒注意到路許說了什麽。

於是,路許把他的褲子往下拉了些,沾著藥的棉球在他尾椎的位置輕輕地擦了過去,江乘月抓著路許衣袖的手在衣料上掐出了一道折痕。

脊椎末端誕生的酥麻感覺讓他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全靠路許攔著他的胳膊才能撐住身體。

在他背後,路許因為他的掙紮微微愣了一秒:“被我弄疼了?”

“不疼不疼。”江乘月掙脫了,“沒關系。”

路許也是在同一時刻松了手,像是從一場黃粱美夢中驚醒一般,他低頭看著自己抓著棉球的手,既譴責自己,又失落至極。

“還去錄音棚嗎?”許久,路許問他。

江乘月咬咬牙:“去。”

秀氣的院門口變得淩亂不堪,路許看也沒看一眼,只掃了一眼身邊扶著腰的江乘月。

“得了吧。”路許怕了他了,“我背你下去,車停在下面了。”

“啊?”江乘月沒有料到,“你行嗎?”

路許差點火冒三丈:“在歐洲的時候沒少去攀巖,背個你還是沒問題的。”

江乘月不是這個意思。

在他的印象中,路許從來不向人低頭,背人這種事,跟路設計師不搭。

他小心地抱住路許的脖子,生怕弄臟了路許的衣服,路許雙手背到身後,托著他屁股的那一瞬間,他有點不自在地動了動胳膊,路許托著他屁股的手緊了緊,似乎是在讓他別亂動。

路許背著他,繞開了門口的稀巴爛青苔,慢慢地往坡下走。

這段路不算長,路許走得很慢。

除了記憶已經殘缺不全的幼年,江乘月從來沒被人抱過或者背過,他渴望過肢體上的親密接觸,但他又極其抗拒,他和周圍所有人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適當距離。

但路許這麽一個微微彎腰低頭的動作,他就忍不住想把雙手環繞在路許的脖頸上,路許的腳步很

穩,他悄悄地,近乎有些依賴地把頭貼在路許的肩膀上,想要留住這看似轉瞬即逝的溫暖。

他像是一只被雨淋傷了羽翼的小鳥,畏懼人間,給自己鑄就了一座水泥堡壘,路許是第一個能敲開他的堡壘,摸摸他羽翼的人。

他本能地想親近路許,可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我不對勁,江乘月悲傷地想——

直男在背我,我卻在肖想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