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娃娃(第2/3頁)

“不來了。”江乘月笑著拒絕,推著路許往外走,“走吧路哥。”

“你來這裏,就是為了把你那20塊變成200塊?”路許沒有笑,藍眼睛沉沉的,像遙遠的冰海,沉著亙古的思緒。

“噓。”江乘月沒察覺到他不高興,因為興奮和緊張,臉頰微微紅著,聞言,江乘月略微踮腳,食指抵在路許的唇間,“路哥別告訴我媽我打麻將了,路念阿姨也不能說!”

路許身上的冰棍味兒散了,變成了男士香水後調的青佛手柑味。

他不怎麽上心地笑了聲:“為什麽?”

江乘月:“額……”

江乘月初中那會兒比現在皮,曲婧常年在海外,家裏沒人管,他跟著高中部的學生們躥了幾天麻將館,本來只想當個觀眾捧場,奈何天生對計算遊戲敏感,差點混成了成都賭神。

那年年中,曲婧跟著醫療隊回國,拎了倆非洲帶回來的小玩具,回家撲了個空,隨後從麻將館裏揪出了叼著果汁吸管正在胡牌的初中生江乘月,一頓竹筍燒肉,把未來賭神摁回了搖籃裏。

江乘月對這段經歷甚是不忿,奈何路許想聽,只好紅著臉被一字一句地逼問完了全過程,還時不時地被報以一聲意味不明的嘲笑。

“那你還敢賭,皮癢了?”路許似笑非笑地問。

“我還不是為了你!”江乘月有些得意地沖路許揚了揚手上新鮮的兩張粉票子,掙開路許的手,大搖大擺地往前,“路哥我們走,帶你去點有意思的地方。”

為了我?路許的腳步緩了些。

“沒為別人過?”路許問。

“沒有。”江乘月揣著兩百塊巨款往前走,“一為自己開心,二為路許,沒為別人打過麻將,以後也不打了,你不能告我狀。”

街燈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他背著鼓,腰帶上斜插著鼓棒,深亞麻色的頭發上有樹葉搖曳的影子。

路許以前覺得他這種打扮土,現在看只覺得灑脫自在。

“娃娃。”路許忽然出聲。

“嗯?”江乘月的腳步一頓,聽見了路許口中這個陌生的稱呼,“什麽?”

“沒什麽啊。”路許說,“就剛才,在那個小房子裏,聽見那些人這麽叫你,就跟著學了。”

路許剛才沒聽懂幾句。

就聽見了“happy”和“娃娃”,這倆都讓他有點介意。

“哦哦。”江乘月回憶了兩秒,想起來了,“那是四川話,‘娃娃’是小孩的意思。”

那群人嚷嚷的是四川話,可路許的中文發音卻是普通話,落在他耳邊,就比方言多了層不大一樣的意味。

他拿方言發音,給路許說了兩遍。

路許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張口還是標準的普通話發音:“娃娃。”

江乘月被他叫得有點不好意思,感覺自己被看扁了,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

江乘月只比路許早一周來這座城市,但已經熟悉了老城區的大街小巷,他攜著兩百塊巨款,帶著他路哥進了一家小酒館。

江乘月點了兩杯酒精度數很低的酒,一杯120,一杯60,他把120的那杯推給路許,然後把找零的20塊紙幣折成了小方塊,塞進了路許的口袋裏,拍了拍:“還錢了。”

這家小酒館的駐唱和江乘月認識,是江乘月以前在家那邊認識的朋友,江乘月剛剛一進來,駐唱就在沖他招手。

駐唱今天挑的歌都是搖滾,吵鬧得很。

“我過去和朋友打個招呼。”一首歌結束,江乘月想起來路許不愛太吵鬧的環境。

路許的指尖刮過酒杯壁上冰涼的小水珠,掀了下眼皮:“去。”

“嗨,瀟哥。”江乘月走過去,“傅叔他們今天沒來給你彈貝斯打碟啊?”

“家裏忙,傅叔家孩子才兩歲,昨晚發燒病了,連夜送去輸液。”主唱說,“這兩天都來不了了。”

“那還真是不容易。”江乘月說。

玩音樂的,除了喜愛,哪個不帶點功成名就的夢想,但隨著時間和生活的打磨,最後能留下來的樂隊,少之又少。

“跟朋友來玩呢?”主唱壞笑,“外國人嗎?夠帥的啊。”

“我請客呢。”江乘月說,“他聽不慣搖滾,一直覺得吵,你要不唱個民謠之類的吧。”

“okok,聽你的,我換歌。”

路許盯著手機屏幕看時間,江乘月已經跟那個人說了三分鐘的話了。

江乘月討人喜歡,朋友遍地都是,剛剛套現躥個麻將館,還有人喊弟弟。

“路哥。”一個腦袋搭在他肩上,“酒咋樣?”

“不怎麽樣。”路許哼了聲說。

路許先前喝過的最便宜的酒,也沒下過萬,這小酒館裏的,他碰都不會碰。

酒吧裏快節奏的旋律變了,駐唱歌手換了個民謠歌曲,自彈自唱——

【我在二環路的裏邊想著你】

【你在遠方的山上春風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