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頁)

“那麽聯系之前警察對年幼孩童的傷害事件不管不問,是否能夠說明警察局並非受到蒙蔽,而是有意地忽略‘幸福孤兒院’相關的所有事件?”

許知渺出聲道:“反對,被告律師的提問有誘導性。”

江嶼笑笑,似乎不受任何影響,轉而對法官道:“‘幸福孤兒院’成立二十五年來,沒有任何官方手續,沒有經過一次調查,也沒有接受過任何探查,這已經能充分說明夏清正在丘山地位不凡,導致警察有意忽視周溯息案。”

法官沉默半秒,對許知渺道:“反對無效,請被告律師繼續提問。”

江嶼繼續對大爺道:“您還記得那日,原告和被告的穿著嗎?”

“那,那孩子穿著一件很破舊的白色T恤,因為上面全是汙漬,所以我印象很深刻,鞋子和褲子我不太記得了,但我記得原告的穿著,他那天和平時很不一樣,穿了件寶藍色的大衣。”

“為什麽說很不一樣呢?”

“他平時衣服都很破,而且都沒有什麽花樣,我們也因此覺得他是個好院長,從來沒有懷疑過,但那天他穿了件料子特別好的衣服,而且那個藍色很少見,那孩子穿得又這麽破,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江嶼道:“我的詢問結束了。”

坐在徐衍昕身旁的記者,自言自語地感嘆道:“真厲害。”

的確。

許知渺企圖證明大爺的證詞並不可靠,然而江嶼卻不著力於證明“夏清正曾經傷害過周溯息”,而是聚焦於警察和當地政府的失職,從而證明“夏清正對周溯息具有脅迫關系”從而反證“年幼的周溯息沒有勇氣說謊”並且讓“周溯息可能對夏清正的部分舉動產生應激反應”這個想法進入所有人的腦海。

徐衍昕走出法院,深深地呼了口氣。

“徐衍昕?”

他轉頭,便看見了張安。張安依舊是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但或許套了件皮衣,便生出幾分張揚的氣質。徐衍昕向來沒有和人爭鋒相對的習慣,找了聲招呼後就想溜之大吉。沒想到張安竟一把抓住了他,道:“我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他那個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就是你。你早就知道了吧?被人惦記了十年,一起長大,甚至當律師的原因也是因為你,你總不可能不知道。耍我可還開心?”

徐衍昕不知如何答,只是沉默。

張安怒極反笑道:“贏的人是你,為什麽要逃?”

“感情哪有輸贏。”

“他因為你做律師,因為你離開中國,又因為你回到中國,”張安紅著眼睛,“徐衍昕,只有贏的人才能像你這樣保留尊嚴,說著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如果有一天他連你的生日都記不住,你就知道滋味了,走了,我再也不想看他的訴訟了。每次都讓我忍不住再原諒他一回。”

張安作勢要走,徐衍昕叫住他,道:“你們……”

他想問得太多,才不知道從何問起。而張安卻了然道:“我和他,從一開始就什麽都沒有。我和他起初是逢場作戲,拒絕彼此的追求者,回國之後你就是那個‘場’,他想借我氣你,然而你從來沒有上過當,或許你潛意識裏一直知道,我不可能對你構成威脅。真諷刺,他幫我搞定工作,幫我解決案子,卻連家門都不肯讓我進。”

“為什麽會是我?我想了無數次,終於找到了答案,”張安看向徐衍昕,“我第一次與他初見是在畫室。他說來挑選生日禮物,讓我幫他選幾支特別的顏料,說想寄給他的朋友。我當時很邋遢,袖口上全是顏料,他看了很久,對我說,你真像我那個朋友。”

“徐衍昕,你贏得那麽徹底。即使一次也好,能不能驕縱一些?如果你一直都這麽好,那讓我們這種粗鄙的人怎麽辦?”

他望著張安的眼淚,猝不及防道:“對不起。”

“如果我是你的話,會狠狠地嘲笑我,說完所有難聽的話,你到最後一刻,為什麽都能這麽體面?從前我一直認為你配不上江嶼,你又傻又矯情。然而現在我才知道,你配不上他,他也配不上你,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你愛上別的男人,江嶼會恨不得殺了他,他就是這種貨色。”

“好在你們並不相配,我才能釋然,”張安臨走前說,“徐衍昕,如果你剛剛的‘對不起’是認真的,那我希望你永遠都不會真正地愛上他。對他那種自私冷酷的人,這才是最好的懲罰。”

然而徐衍昕靜默了幾秒鐘之後,才道:“這個……我好像做不到。”

“你明明決定離開他了不是嗎?”

“我有時候也不太了解我自己,”徐衍昕皺了下眉,“遠離他,我很難過,但裝作沒有事待在他身邊,我也很難過。或許,我只是討厭他騙我,他總是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樣,等著我就此離開他。可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他以前總是很自信,好像什麽事情都不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