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頁)

九點,外面燈紅酒綠,隔壁傳來男女的調笑聲,而他們倆正討論二次函數。江嶼落了不少課,徐衍昕便幫他先補了前面的知識點,江嶼聽著他的聲音,心猿意馬地想起毛猴說的,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的確不是,徐衍昕哪裏都是柔軟的,頭發、臉頰連同那顆心,而他多半是個刺頭,哪裏都是毛刺,紮得人鮮血淋漓,連父母都不肯施舍些愛。

毛猴給他們訂的賓館很簡陋,兩張單人床占了絕大多數的空間,書桌擠在角落裏,只夠一個人坐,所以他們只好一起擠在江嶼的床上做作業。之前屋子裏總是彌漫著一股黴潮味,現在取而代之的是徐衍昕自帶的沐浴露香氛,江嶼見過那濕淋淋的粉色瓶子。

他的視線停留在徐衍昕的胸口,灰色的棉衫吸了水,顯出笨重的深灰來,他明明喝了不少水卻口幹舌燥,他忍不住想,徐衍昕一定是受不了衛生間,才會沒擦幹就換上睡衣。徐衍昕見他皺著眉,視線凝著,便立刻停下,問道:“我哪裏沒講清楚嗎?”江嶼就像徐衍昕口中的拋物線平移一樣,上移視線,落在徐衍昕的眉間,那裏顯露出主人的一絲關心和遲疑。見他沒說話,徐衍昕突然板起臉,道:“你是不是開小差了?”

江嶼看他一眼,理直氣壯地撒謊:“你身上沐浴露的香味熏到我了,太膩了。”

徐衍昕緊張地捏起胸口的衣服,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的確有股很濃的玫瑰味,他害臊地紅了臉,有點別扭地解釋道:“出門前我隨手拿的,這是我奶奶用的沐浴露,夜幽玫瑰。”江嶼道:“還挺狂野。”徐衍昕想到點令人不好啟齒的畫面,小聲道:“他們的感情是挺好的,我下次少擠一點,是蠻濃的。”江嶼說行,他悄悄地鏟去了一個小小的隱患,一個讓自己繼續淪陷的隱患。

徐衍昕說罷,又想起自己的教學成果,轉而問他拋物線的平移規律,江嶼道:“左加右減,上加下減。”徐衍昕自豪地點點頭,又欣慰地拍拍江嶼的肩,頗有股孺子可教的意味在裏面,其實這些,江嶼都會。

自從被徐衍昕拽著學習,他暗地裏補了不少以前的知識點,但他故意沒說,他不排斥徐衍昕的聲音,清澈的,帶著安撫意味的聲音,也不排斥他暖融融的體溫。更不排斥他還濕著的發,濕了的頭發顯出一種濃密的烏黑,發尾凝著小水珠,懸而未落。

在滴入床榻前,江嶼會先抹去那點水珠,水珠落入他的手掌,卻像是掉進了一潭死去的湖水間,激蕩起小小的漣漪。但徐衍昕絲毫不懂,抱歉地趿拉起拖鞋,去廁所圍了條毛巾,怕弄臟江嶼的床。

徐衍昕講了一會,抿了口水喝,便聽見他背後的墻壁傳來一陣陣悶哼聲,他起初沒懂,但很快這悶哼聲帶著些許的愉悅和難以忍耐的意味在裏面,他立刻領悟了其中的意義,臉蹭地紅了起來,握著的筆也變得滾燙。他偷偷去看江嶼,卻見他神情淡然,不以為意。

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的幻聽,但一男一女交織的喘息聲並不作假,他的腦子裏都被大量的擬音詞充斥著,騰不出數學的空隙,他羞愧難當地抿著嘴唇,紅了耳朵,停了講解聲,像被迷惑心智的高僧。而江嶼的視線才堪堪從書本移到他身上。

“要我去敲門嗎?”

徐衍昕“啊”了聲迷茫地看著他,江嶼笑著道:“讓他們輕一點。”徐衍昕面紅耳赤,說:“不,不用,他,他們這事情不能打擾吧,也,也挺著急的。”江嶼笑了聲,黑漆漆的眼睛盯住他,低聲說:“他們肯定沒想到,他們陰差陽錯地在給一個小孩做性啟蒙呢。”

徐衍昕不滿地推了他一下,放下作業本,逃似的竄回自己的被窩裏,把整個腦袋都罩在被子裏,悶悶地說:“我要睡了,明天早上再教你。”江嶼對他的害羞置若罔聞,說道:“他們這麽吵,你睡得著?會不會做奇怪的夢?”

“也,也是,他們這樣很擾民,會害大家失眠。”

江嶼笑道:“別擔心,他們再吵一會就不吵了。也就是二三十分鐘的事。”徐衍昕聽得頭暈目眩,傻傻地問:“你怎麽知道?”

江嶼頓了很久,說:“我猜的。一般不都這樣。”

徐衍昕戳穿他的謊言,哼哼道:“沒想到你還看那種東西。”

江嶼的聲音沉沉地傳來:“我也有男人的正常需求。”

徐衍昕不想再聽他講這些,粗聲粗氣地小吼了句:“快睡覺!”卻沒想到,隔壁起起伏伏的聲音頓時小了不少,就像被撲滅的火星,只剩下一縷黑煙。

徐衍昕手忙腳亂地支起身子,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們,這裏的隔音也太……”

江嶼下了床,替他蓋好被子,拍拍他的肩,說:“還挺勇敢,小心隔壁的人沖過來找我們算賬。之前我聽說,這種事情要是突然被打斷的話,很有可能留下陰影,說不定會陽-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