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你,你怎麽在這?”

“都說了路過,聽不懂人話?”

“我,我餓了!”

江嶼挑眉:“有病吧,餓了去吃屎,跟我說有個屁用。”

趙聰抽著鼻子問:“我,我的錢都進你口袋了,請我吃碗餛飩會死啊?”說罷,趙聰才意識到不對,江嶼可剛在他面前把那頭豬扇得臉頰高高腫起,他竟然還這麽跟他說話,他捂住臉,起碼不能再毀容了。卻沒想到江嶼嘖了聲,把煙踩滅,說:“跟上。”

江嶼領著他吃了碗蝦肉餛飩,看著趙聰的頭一拱一拱的,眼淚砸進湯裏,哭得好不淒慘,他當沒看見,過了好一會,他才聽見趙聰悶著聲音問:“你為什麽幫我?”

他玩起打火機,看藍幽幽的火一滅一起,道:“泄火。”

“你不是很恨我嗎?”

江嶼好笑地看他:“那怎麽著,我一刀捅死你才能解恨?”

趙聰閉上了嘴,小聲嘀咕了句,牛逼什麽。他用手指扣扣桌面,提醒道:“這碗餛飩還是我付的錢,15,結一下。”趙聰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他,好一會才別開頭,哼道:“這店又貴又難吃,還沒我媽做的好呢。”

說罷,趙聰才意識到猜了老虎的尾巴,緊張地看江嶼的臉色,然而江嶼側著臉,神情淡漠,像沒聽見。直到臨走前,江嶼插著口袋,睨著他說:“我不是你哥,沒義務幫你,但要是再讓我看見你這慫蛋樣,我連你一塊揍,聽見沒?”

趙聰“哦”了聲,低著頭。江嶼看他那副呆樣,一張嘴憋不出兩句好話,實在心煩意亂。他把搶來的錢塞他口袋裏,轉身離開,沒想到趙聰卻叫住了他,他沒停下腳步,繼續走,趙聰也結結巴巴地說不出溫情的話,末了,只喊了句:“你,你國慶來不來給我補課?”江嶼沒回頭,朝他豎了個中指,罵道:“滾。”

他走在河畔邊,旁邊是靜謐的湖水,鱗光閃閃,刺了他的眼。

他忍不住回想第一次見趙聰的場面,那時他爸剛知道他媽背著他在外面組了個家庭生了個男孩,還在他眼皮底下長大,只小江嶼四歲,他爸窩囊了一輩子,但也不能忍有人在他頭頂上撒尿,還跟他老婆搞,氣勢洶洶地拖著他去抓奸,說要讓王蓉和那狗男人顏面盡失,然而真到了門口,慫字當頭,腳板發顫,跟江嶼說,要,要不改天再說,得先準備準備,拉起他的手想臨陣脫逃,卻恰巧碰見趙建國牽著趙聰回家,見到他倆鬼鬼祟祟,趙建國罵了句,幹嘛呢,小偷?

他擡頭看他爸,顫顫巍巍地歪著嘴說,就,就路過,趙建國抓著他爸的手臂,說,裝什麽,走,得去找警察。他擡頭看他爸的臉,臉通紅,額頭冒汗,但就是憋不出一句,我是王蓉的老公,你搞我老婆。

所以年幼的江嶼替他爸說了,你們才是小偷,把我媽搶走了!

趙家父子來不及變臉色,就聽見鄰居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因為江嶼下一秒就一腳踹在了趙聰的臉上,接著罵了句,狗雜種。

江嶼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覺得好笑,他暴戾兇悍的性格不知道是從哪來的,他媽知道隱忍多年,絕不意氣用事,他爸欺軟怕硬,只敢揍他,不敢在外面放一個屁。那天就是個笑話,趙建國懵完圈後才回過神來,這眼前的一大一小就是傳聞中的大賭鬼和小拖油瓶,他當自己是救風塵的英雄,押著一大一小揍,江濤屁都不敢放,抱著腦袋蹲著抗揍,江嶼一邊罵雜種,一邊發起無差別攻擊,直徑五十米呢,誰都揍,連路過看戲的大媽都挨了幾拳頭,而趙聰沒完沒了地哭。

自從那天起,江濤連揍他也不敢了。

他的童年用四個字來概括就是雞飛狗跳。他從幼兒園打到小學,打到初中,他不知禮法,用拳頭說話。小時候王蓉帶著他去一家人家做鐘點工,主人的兒子是個小混賬,站在欄杆旁指著他和王蓉無聲地罵,保潔工的兒子,窮鬼。他二話沒說,沖上樓梯,把那穿金戴玉的小子揍得哭爹喊娘,害王蓉丟了飯碗。

王蓉回家的路上,一邊哭一邊罵他,什麽都學不好,就知道給人添麻煩!他還記得,回去的路上,有一條和眼前一樣的河,他從沒告訴王蓉,河裏有兩滴水是他的眼淚。

他站定在河邊,撿起一粒石子兒,奮力擲去。石子兒像水鳥一樣輕快地在湖面點了三下,飛得很遠。他忍不住想到徐衍昕,有時他無比地想窺探一下他的童年,到底是什麽樣的童年,能讓他長成現在的模樣。然而他又自我嫌惡,怎麽能老想起徐衍昕,但或許就是想多了,他甚至聽到了徐衍昕的聲音,越來越近,還帶著點氣喘的聲音。

他自言自語道:“媽的,怎麽都開始幻聽了?”

徐衍昕見到那熟悉的背影後一路跑來,跑得滿頭大汗,撐著腿喘氣,而站在河畔旁的江嶼看他的眼神就跟看鬼似的,他抓著江嶼的手臂,氣不打一處來,第一次向人發火道:“你,你才十七,你怎麽能做這種事,要是讓學校知道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