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他遲疑道,是住在閣樓裏的學生,那老板笑道,那老板是他表叔,大家都喊老板毛猴,還給了他毛猴的電話。他趕緊問起江嶼的住址,那人困惑道:“我不知道他們現在住在哪,但我知道他媽在幸福街開了家餛飩店,說不定是回他媽家裏了。”徐衍昕說道謝,那老板又道:“哎,不客氣。不過我也不是很確定,他聽毛猴說,他們母子倆關系不好,他媽寶貝新生的小兒子,大兒子管都不管的。”

九月末,天氣漸冷。他打車到幸福街,走了兩步就見到了餛飩店。他正踟躕要不要進門,便見到幾個男生推搡著其中一個胖胖的男孩,那男孩不知所措地回頭張望了下,又像是下定決心般地沖進了餛飩店,兇狠地嚷嚷道:“媽,給我錢,學校要買書。”

一個中年女聲便彪著一口本地話回:“前幾天不是剛買過,怎麽又買。”但還是朝圍兜裏摸了把,塞錢給他,但男孩氣呼呼地說:“這點哪夠?起碼要給一百吧。”

“你要這麽多錢幹嗎!”

“你別瞎管,快給我。”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擦著徐衍昕的肩膀走了進去,勾住男孩的書包,一把把他拖了出去,婦女喊了句“江嶼你別欺負聰聰”,江嶼拖著反抗的男孩路過他時,冰冷的眼神裏泄出一絲驚異,但還是頭也不回地把男孩扔到了那幫夥伴面前,那幾個男孩看江嶼人高馬大,氣勢不凡,很快嚷嚷著鳥雀散盡,江嶼松松手腕,對面的男孩便露出懼怕的眼神,顯然平時沒少挨揍。

男孩梗著脖子嚷嚷:“我就知道你回來沒好事。”

江嶼朝他走了兩步,他便蹲下-身體,打著顫。徐衍昕上前拉住江嶼的手臂,示意他看周邊圍觀的人群,江嶼皺著眉掃去,圍觀的人便欲蓋彌彰地撇開了視線,但徐衍昕還是聽見有人小聲說“不是親兄弟到底不一樣”,江嶼踹了腳男孩的小腿,並沒說話。

男孩不服輸地擡起紅通通的眼睛,說:“關你屁事,我就問你,關你屁事!我姓趙,不姓江!你憑什麽多管閑事!”江嶼作勢要踹他,徐衍昕拉住他的衣服,江嶼才收回腿。江嶼指著他鼻子說:“我管你姓什麽,你要錢帶那幫小畜生去遊戲廳,你自己心裏清楚,你他媽就是窩裏橫的慫逼。你敢跟問你要錢的這麽牛逼嗎?”

江嶼比他走得快,先他兩步走到小巷子的轉角,他腳後跟抵著墻,神色晦暗不明地躲在屋檐投下的陰影裏,似乎在等他開口。徐衍昕左思右想,從書包裏拿出筆記本遞給他,江嶼接了,卻沒翻。他適時地說:“這是今天的課堂筆記,你回去整理一下。”

“你找我就是為這個?”

“不,不全是,”他本想說我擔心你,但江嶼臉色很差,極為不耐煩,他便說,“剛剛那是你弟弟嗎?他是不是被那群同學欺負了?我覺得你可以跟他聊聊,說不準他有苦衷。”

江嶼走出陰影,站定在他面前,冷聲對他說:“你就這麽缺朋友?”

口氣淡漠,就像他們初見那般。

徐衍昕臉色發白,但還是強撐著說:“筆記我已經送到了……那我先走了。”徐衍昕掩飾傷心,握著垂下的書包帶子,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

江嶼望著遠去的圓腦袋,只是抿緊了嘴唇。手裏的筆記本是嶄新的封皮,裏面卻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事無巨細。他咬緊牙關,忍不住蹲在地上。靠。

徐衍昕從沒跟人急赤白臉過,也沒被同學當面諷刺過。但自從碰見江嶼,這兩件事情都開了先河,他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心裏抑郁,但想起老板說的話,就當是狗吠,汪汪汪。

汪。

他好像也沒有那麽氣了!等到校門時,徐昭的車已經停在門口,握著手機在撥電話,看到他的身影後才皺著眉放回口袋。徐昭拿過他的書包,忽而問起:“你怎麽從那個方向過來?”

徐衍昕一愣,連忙道:“我剛去買了瓶水喝。”

徐昭沒起疑心,只說:“怕是飲料吧。”他支支吾吾應兩聲,望著窗外,徐昭以為他被逮了個正著,便斜他一眼繼續說:“都是人工添加劑有什麽好喝?對了,國慶我們一家都去波士頓看望你表姐,我已經跟你的補習老師打過招呼了。我順便查過那個畫展了。波士頓還在辦。”

徐衍昕應了聲,興致不高。

徐昭奇怪地看向他,他才反應過來似的堆出笑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酒窩都要被憂慮填平了。

江嶼站在狹小的廚房裏替王蓉擇菜,王蓉則是用特務的音量對他說:“待會聰聰他爸回來,你千萬別提起錢的事。”

“他不看店裏的賬?”

王蓉被問得一怔,答非所問地囑咐道:“反正你別提起,否則他又要借題發揮說我不全心全意為我們的小家。你現在我這住著,過兩天我去找你爸算賬,當初是他要生的,他怎麽好意思一分錢都不出,只讓我一個倒黴,還有你自己也注意點,別再像初中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