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3頁)

徐衍昕忍不住笑,酒窩輕陷。他向老板討了小房間的鑰匙,玩了兩把街機。

挺難。這遊戲根本毫無科學性。他氣餒地看向旁邊的電腦,比外面的稍稍高級一些,應該是江嶼的。他突然想起個問題,江嶼為什麽會住在閣樓上呢?老板這麽年輕,應該不是他爸爸,難道是他哥哥嗎?他全是問題。

最先聞到焦味時,徐衍昕還以為是錯覺,當門外高呼著火了的時候,他才急著去開門,那扇門一打開,便看到兩片烏黑的窗簾都著了個幹凈,整個空間又小又擁擠,還都是電器,火勢迅速蔓延,顧客東竄西竄。

老板一邊叫著“壞了”一邊哭天喊地他的家當被燒得幹幹凈凈,徐衍昕大刀斬亂麻道:“老板,你們店裏有滅火器嗎?”

老板說沒,他也顧不上罵這店面的安全隱患了,俯下-身想拽著老板向外跑,但聽到老板輕聲念了句,江嶼還在上頭呢!

他一怔,下意識地去擠那條狹窄的樓梯,老板拉著他的手腕沖他喊:“你在下邊呆著!我上去找他,這小兔崽子都什麽時候了還睡睡睡!”

“老板,你先打火警電話。”等老板才回過神,徐衍昕已經扶著墻面,踩上被火烤得酥脆的木樓梯上去了,下面燒得黑洞洞,電線噼裏啪啦地閃著火花,他不敢再遲疑地三步兩步踩上樓梯,他剛踩上最後一節樓梯,下面的樓梯就被火燒了個脆,他來不及去想這樓梯到底是什麽材質,這麽經不得燒,而閣樓黑蒙蒙的,只有窗戶透出的半點亮光。裹著被子的人不為所動。徐衍昕急得三兩下打醒江嶼:“著火了!”

江嶼倏然睜開眼睛,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似的,皺著眉打量立在他身側的徐衍昕,一張臉烏漆墨黑,彎著腰不停地咳嗽。他反應迅速,起身張望樓下,早已是火海。地板被烤得火熱。

“你怎麽還在這?”

“我……”

他厲聲問道:“你蠢不蠢,著火不往外跑,往樓上竄,要不要命了?”

“你,你這時候還兇我!”他小聲嘀咕著,狗吠狗吠,我不氣。江嶼還好沒有察覺他的腹誹,說:“肯定是那幫孫子抽煙著了窗簾,媽的,屁事真多。你受傷沒有?”

徐衍昕被煙嗆得厲害,已然有些頭暈腦脹,但不好讓江嶼知道,只能斷斷續續地說:“我沒事,你,你先想想辦法,我問了老板,這裏沒有滅火器。”

江嶼看他嗆進了不少煙,迅速地拿起床邊的毛巾,澆上水,捂住徐衍昕的口鼻,沉著臉道:“調整呼吸。”

那雙明亮的眼睛靜靜地盯著他,輕輕地點頭。他把重要的東西一股腦地塞進書包,先從窗口扔下,再對著徐衍昕說:“別怕,這裏距離地面也就兩米左右,我以前跳過,最多骨折。”

徐衍昕心神一抖。

普通人跳個二樓,頂多骨折,但玻璃掉下去,可不是缺一塊這麽簡單。但江嶼顯然沒有注意到他的動搖,打開窗門,說:“我在下面接你,我數一、二、三,你就跳,知道嗎?”

他扒著窗口,準備縱身一躍時,徐衍昕卻輕輕地抓住了他的手,江嶼以為他害怕,卻沒想到徐衍昕悶悶地說:“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我就是緊張,我都沒跳過高呢……”

江嶼難得露出一絲笑容:“沒事的,你信我,我一定牢牢接住你。”

徐衍昕抖著嘴唇,問他:“真的?”

“我發誓,不會有事的。”

當江嶼手撐著窗縱身一躍時,他幾乎難以描述他的心境。就像他僅存的理智也跟著江嶼這般軲轆下去了,他趴在窗口,極力喊著,你有沒有事,他不知道自己被煙堵住了喉嚨,只覺得火焰卷著煙霧要吞噬他,而面前又是另一種死亡,他分不清哪種死亡更體面,就聽到江嶼喊:“一!”

濃煙從窗口漫出來。

“二!”

徐衍昕扔開毛巾,兩人視線交匯。

“三!”

這是徐衍昕幹過最大膽的事情之二。

他是個玻璃人。

怕流血,因為從他傷口冒出的血不會停。他住過無數次醫院,不能跟正常的小孩一樣奔跑跳躍。因為摔跤住院,因為滾下樓梯住院,因為手提重物關節淤血而住院,他明明知道他是個玻璃人,但背後是鼓到他背後的濃煙和火焰,前方是江嶼的眼睛。

要信他。

他朝下面墜去。

他看過很多英雄電影,主人公墜樓時也那般瀟灑從容,最多是閃過不少走馬燈,而他大腦一片空白,能感受到的只有淩冽的風聲,還有他澀痛的喉嚨。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怕看到玻璃被摔得粉身碎骨的畫面。

然而他沒有感受到疼痛,相反是結實的胸膛和呼在他耳邊的氣聲。熱氣和蓬勃的心跳聲是那麽陌生。

江嶼抱著懷裏的人,用氣聲說:“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