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3頁)

江嶼道:“抽你的大前門去。”

毛猴一腳飛踹,江嶼巧妙地側了側身躲過,貓著身子上樓。他住在十平方米的閣樓裏,一張單人床,一盞燈。他枕著手臂,看窗外細碎的月亮,又柔又靜,賣包子賣豆漿的還有兩小時叫喚。整個街道都在沉睡。他想起他媽以前總說自己作文好,就是數學不大好,才沒考上高中,但他媽每次這麽說,他爸都要在旁邊揭穿道,你離大學差一百二十分呢。然後兩人齜牙咧嘴地吵起來,江嶼在一旁看戲。

但他偶然看到過一次他-媽-的作文,有一句是這麽寫的,月亮的光輝是情人的淚做的。

酸得很。寫得也不好。

他媽那代,還流行瓊瑤呢。

但他盯月亮盯久了,好像真的琢磨出點意思。他的手背亮亮的,正如他下午接到的那滴淚,清澈安靜,施施然地落在他的手背上。少年看他的眼神,就像月光。裝兇都裝不好。他翻了個身,背對著窗。但手上的涼意卻不減。

他好死不死地想起少年袖管上的那點粉筆末,那點臟了白玉的粉,又或者說點綴了白玉的亮。

“那個瘋小子。”

江嶼到校時,桌上放著他的數學練習本,裏面夾著一本沒有寫名字的本子。他翻開那本無名的作業本,是行雲流水的瘦金體,跟黑板報上的一樣,本子上整理了最近講過的所有練習題,難易含括。

江嶼不動聲色地望向整個班級,到校的學生們各忙各的,學習的學習,吃早飯的吃早飯,並無例外。但他卻敏感地看向了那個座位。只有一個幹凈的書包,主人卻不知在哪裏。

他大呼無聊地趴在桌上準備睡,卻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只好翻看起那本無名冊。第一天,他沒放在心上。第二天桌上又多了消毒藥水和創口貼。沒有署名。他心照不宣地扔進垃圾桶。直到第三天,桌上多了兩張紅色的人民幣。他皺起眉,嗤笑一聲,還沒等他找上罪魁禍首,小綿羊便自投法網。

那是節體育課,江嶼懶懶散散地躲在陰頭裏投籃,十有八-九都中,偶爾有幾個女孩捂著嘴偷看。

而徐衍昕免修體育,大部分時間坐在花壇邊背單詞,四十五分鐘的體育課,能過三四百個單詞。然而那天,徐衍昕卻沒帶單詞本,兩手空空地走到投籃的江嶼面前,說了這幾天來的第一句話。

“對不起。”徐衍昕盯著他:“我誤會你了,所以跟你道歉。”

江嶼一口氣堵在胸口,張了張嘴,憋出句:“你真的有病吧?”

徐衍昕擔心道:“你還在生氣嗎?我知道被誤會的滋味不好,如果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我會盡力彌補的。”

江嶼被他氣笑了:“大少爺用錢道歉嗎?”

徐衍昕這才恍然,但江嶼已轉身離開。他人高腿長,抱著籃球走得飛快,徐衍昕小跑跟在他身後,攔在他面前,跟他解釋:“我聽方可施說了,你和他打賭賺錢,所以其中一張是方可施的。至於另一張,我也想和你打個賭。”

“我不想和你打賭,賭什麽,賭你有沒有脫奶嗎?”

徐衍昕被他說得臉一白,但還是好脾氣地笑笑:“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但你能先聽聽看我們的賭注嗎?”

華燈初上,江嶼扣上安全帽,騎上小電驢往更深的夜色奔走。他把車停在酒吧後門,隔著門都能聽見裏面咣當咣當的音樂聲。剛一進門,就是倆摟摟抱抱的男女,他面無表情地穿過人群,找到邊緣幾個卡座端坐著的女孩,從櫃台拎了兩瓶啤酒,倒在玻璃杯裏遞給其中最活躍的女生,挑起眉梢道:“玩點遊戲?”

幾個女生見他身形挺拔,又帥得邪氣,便躍躍欲試:“玩什麽?”

江嶼熟稔地說:“黑白配,黑在下,白在上,輸的指定兩個喝交杯。”四個女生不明所以地都出了白,唯獨他揚在高空,出的黑。

女生興奮地說:“你輸了。”江嶼晃晃瓶子,咕嚕咕嚕喝了幾口,將把酒當水,把幾個小姑娘看得目瞪口呆,作為輸家,江嶼點了最活躍的兩個女生,說:“你倆喝。”

兩個小女生好笑地喝了酒,他們又玩了幾把,輸的女生曖昧地掃掃江嶼和其中一個女生,叫他們倆摟著喝交杯酒,小女生害羞地說“哎呀你”,但眼含春波地看向他,他挑起眉梢,摟住比他矮上許多的女孩,抵著女生瘦弱的肩骨喝下酒液。

倒讓他想起另一個人的脊背。幾個女生總算活躍起來,江嶼拎著酒杯說:“我有事先走,你們跟隔壁卡座的一起玩。”

“你怎麽走了?”

江嶼朝他們擺擺手,往廁所去。卻被張慧一把攔下,燈光下紅唇似火,勾出個調侃的笑容:“幾個第一次來酒吧的小妹妹,都不知道酒吧也是有營銷的,還當是碰上艷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