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我-操,你這沒大沒小的小畜生,敬酒不吃吃罰酒!”

隨即毛猴一巴掌糊在他大衣上,一個明顯的灰色巴掌印。

江嶼沉下眼睛,表情不善,毛猴心裏一個咯噔,心道這大衣得多少錢?現在的江嶼哪是從前的江嶼?剛想說話,就聽到江嶼郁郁寡歡地拍了拍大衣上的手指印,低聲道:“還想拿來裝逼的呢。”

毛猴忽而眼眶有些濕,江嶼就是江嶼,這輩子都是他認識的那個一起吃盒飯江嶼。江嶼吐出一個煙圈,煙圈親吻了下他鋒利的面龐後被割開,匆匆散了,但劍眉星目的,好像黑街不是黑街,而是巴黎街頭的名牌店。

江嶼看看他那“猴子桌遊室”的牌面,沉默了下,問:“你怎麽還盤這個店面?不怕著火?”

“呸呸呸,剛過年,能不能說點好的。”

毛猴讓媳婦照顧客人,自己領他到附近的小酒館喝酒,江嶼罵他誰下午就喝酒,說要去法院看庭審。毛猴上下打量他道:“穿這麽俊俏,泡哪個妞?”

江嶼笑:“滾,你又不是不知道。”

“呸,哪個小帥哥?”

“打官司那個。”

“我就知道,還什麽接同事,心上人才叫接,其他人那叫專車接送的滴滴,”毛猴用手肘推推他,“帶我瞧瞧去?正巧帶我見識見識,我還沒見過打官司呢。”

“狗屁,你不是見過?還被法官說了兩次保持肅靜,”江嶼一邊拉車門,一邊轟毛猴上副駕駛座,“我也是頭一回見人這麽激動,比台上律師都能說會道。”

毛猴轉念一想,還真見過!十三年前,江嶼他爸他媽不就是打官司離婚,整個街道的老頭老太都跑去看笑話,只不過爭的不是小孩撫養權,而是給多少生活費。兩方打得不可開交,江嶼他爸那律師氣得假發套都掉了,但對於江嶼來說,不是什麽好笑的事。他至今都想起江嶼坐在他身側,那陰沉沉的表情。他心裏直嘆氣,嘴上卻笑著說:“你記得那麽清楚?”

壞了,又說錯話了,能不記得清楚嗎?

江嶼從後視鏡裏看他一眼,道:“打這麽爛,終身銘記。”

“啊?”

“我爸那律師啊,說話四和十都分不清。”

毛猴想起那律師,禿頭,嘴瓢,還有口音。陳述的時候一直說“我當事人十四歲”、“而年幼的兒子才四十歲”差點沒把整個法院笑塌。毛猴頭一回坐這麽香的車,也頭一回去法院,江嶼看他緊張得跟胸口塞了只兔子似的,笑著嘲諷他這回可別被法官罵了,毛猴說他沒有對法律的神聖之心,江嶼挑挑眉。

結果他們倆要去看的案子結束得很快,一個半小時都沒有,連江嶼都皺著眉問了句,這麽快。

毛猴在旁邊誇:“你那小對象,牛逼啊。”江嶼沒說話。

毛猴追問道:“你那小對象好不好看?”

“湊合。”

“就你這小子眼光高到頭頂的,能湊合,那起碼也是徐……大帥哥的級別了。幾歲?”

“跟我差不多大,”江嶼斜他一眼,“查戶口呢?”

毛猴嬉皮笑臉地說:“不是擔心你嗎,你這從前不是一顆心都掛在……唔唔唔……”

毛猴剛想扯捂住他嘴的手,卻見江嶼手筋都起了。他差點窒息,還好江嶼半路松手了,他剛想罵:“你咋回事?”就聽到了意料之外的聲音。

“毛猴?”

“誰啊,別瞎叫八叫的,能叫我毛猴的人全天下可——”

徐衍昕還是從前那張臉,又漂亮又陽光,笑起來整個人軟得跟棉花糖似的,誰都想舔一口。但毛猴瞬間結巴了:“你,你怎麽在這?”

“打官司,”徐衍昕烏黑的眼珠子轉到江嶼身上,“你……沒想到真的是你。”

毛猴轉頭去看江嶼的臉色,果然黑得跟鍋底似的,但很快江嶼便松開了收緊的眉,無所謂地咧開嘴笑了:“是你啊。”

毛猴是萬萬也想不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尷尬。毛猴坐在副駕駛座,後排是徐衍昕和一個小男生,好像叫張安。氣氛凝結得能結冰,都怪他剛隨口一說的聚餐,也都怪徐衍昕沒眼色,笑著說好。好個屁,都沒人講話。他剛吐槽,就聽到徐衍昕和張安聊起了今天的案子。

“徐律今天打得真好,我甘拜下風,只是沒想到徐律和江律竟然認識?”

徐衍昕笑笑,沒有看開車的江嶼,笑著回:“我們倆以前都是七中的,同班同學。後來他去留學了就沒聯絡。”

江嶼悄無聲息地掃了他一眼。

張安咬了咬嘴唇,問:“看起來你們以前關系很好,但我倒沒有聽江律提起過你。”

徐衍昕輕飄飄地道:“我和江律只是普通同學而已,稱不上關系好。”

張安應了兩句,便不再說話。徐衍昕側頭看向窗外,心思清明的模樣。毛猴輕輕地戳戳江嶼的腰,側頭小聲地問:“你說追,追的是哪個啊?”江嶼瞥了他眼,說:“這都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