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清早裏德醒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家裏就剩他一個人,傑森已經走了。

他起床刷牙洗臉,慢吞吞煎雞蛋的時候才拿出手機看到了那條短信。

布魯德海文。

後面跟了一串地址。

裏德看了看通訊記錄,還有兩通未接電話,都是同一個人在淩晨的時間打過來的,他撥了回去,依然是沒有在服務區。

手機上的畫面又切回短信,他盯著那個發信人的名字看了一會兒。

康斯坦丁。

這個人絕對是又遇到什麽麻煩事了,尤其是他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還是兩通的情況下,這件事大概率非常難搞。

在倫敦被康斯坦丁坑怕了的裏德在慎重處理與看在朋友面子上選擇了後者。

畢竟他也有要緊的事麻煩對方。

裏德匆匆吃了早飯,開著昨天剛提的新車,隨著導航的指引開往布魯德海文。

布魯德海文距離哥譚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與哥譚這個世界聞名的罪惡之都相鄰的以捕鯨業發家,如今賭場遍地的城市犯罪率也絲毫不遜色。

導航顯示的道路是一條鄉野公路,兩邊不是荒蕪的野草地就是嶙峋的海崖,他降下了一點車窗,微鹹的海水水汽便從那隙間湧了進來。偶爾會開過一些流浪者的露營地,那些穿著破爛衣裳渾身上下都臟兮兮的人站在路邊對每一輛開過的車子豎起中指,罵著臟話,然後被揚起的塵土卷在了後面。

短信上的那個位置不難找,裏德開進布魯德海文的範圍後,沒十分鐘就到了。

那是一片破舊的老街區,和哥譚的貧民窟非常相似,道路變得很窄,到後面車子已經開不進去了,他只好找個地方停車,徒步進去。

路邊坐著一些正在抽水煙的老人,他們靠在竹搖椅上,白色的煙氣不停歇地從鼻子口中冒出來,渾濁的眼球麻木冰冷,隔著一層煙氣冷漠地觀察過往行人。

裏德從窄巷裏經過,慢慢地走到了這一片區域的後面,那是一片荒地,或許曾經繁華過,但現在已經雜草叢生。四周唯一的建築就是一棟破舊的老教堂。拼接著聖母瑪利亞的玻璃彩窗已經碎了,從外面能直直地看到教堂裏面,那個掛著受難耶穌的十字架,以及......上面的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被以耶穌的姿態捆在十字架上,高掛於破爛教堂中,看到裏德的出現時,居然還有閑情用他那只能活動小臂的手和裏德打招呼。

裏德:“.........”可以了可以了,怪心酸的。

在他走進教堂之後,先前還對他門戶大開的兩扇破門帶著那種死前的回光返照呻吟著“吱呀”一聲合上了。還是破的,還透著風,怎麽看怎麽沒有威懾力。

裏德當然知道走進來會有危險。在看到康斯坦丁......不對,在收到短信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

捆著康斯坦丁在十字架上的東西,肉眼可見的不是尋常繩子,和傑森手上噌噌冒黑煙的特效如出一轍。

“你又惹上什麽麻煩了?”他長舒了一口氣,捏緊了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來的匕首。

康斯坦丁沒說話,擡著頭看了看,裏德順著他的視線也扭頭看,那裏什麽都沒有,只有殘破的聖女壁畫。

等到他再轉回頭的時候,捆著康斯坦丁的黑色煙氣驀地消失了,金發的男人從半空掉落,在原地滾了一圈,然後才慢條斯理地爬起來,拍了拍風衣,給自己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根煙。

“不管你信不信,”他的聲音幹澀沙啞,“這次我是在做好事。”

裏德看著他灰塵撲撲的臉,意有所指地說,“這可不像是好人該有的下場。”

頹廢的金發男人低頭點燃了香煙,咬著煙含糊不清地說,“還沒做完嘛。”

他的話音剛落,裏德忽然感覺自己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吸了進去,一眨眼的時間,四周就暗了下來,他好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正站在一條非常陡峭的小路上。

康斯坦丁走在他的身邊,無所謂地呼出了一口二手煙,“總算進來了。”

“結界?”驟然陷入黑暗的裏德用力眨眨眼試圖習慣,周圍唯一一光源就是康斯坦丁咬著的那根明明滅滅的香煙頭。

康斯坦丁應了一聲,率先邁開步走了。

“這種地方你自己進來就好了,怎麽還千裏迢迢把我找過來?”裏德跟在他身後,“有這麽恨我?”

“有人數限制,”康斯坦丁解釋道,“剛好你離我近罷了。”

“......你不會是群發的消息吧?”

“那倒不是,只是收到你給我發短信了,我才順便回你的,”康斯坦丁說,“那種姿勢用手機也很麻煩。”

“......”

“我以為你人還在倫敦呢,”吸血鬼的身體素質異於常人,裏德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的環境,開始打量周圍,“就我們兩個人?”